楊栀夏注視着沈時舒,那雙平時冷漠的眼睛此刻閃爍着猶豫與掙紮。她輕聲重複問:“時舒,你為何不回家過年?”
沈時舒摩挲着手中的茶杯,眼神飄忽。猶豫片刻後,才決定向楊栀夏袒露心聲。畢竟,對方是她唯一能說說話的人。
“其實,轉學并非我所願。是因為我爸……他懷疑我不是親生的。”沈時舒的聲音雖低,卻字字清晰。
光是一句話信息量就已經非常爆炸,是尋常家庭難以想象的。
尤其是像楊栀夏這種在愛意滋潤下長大的人。
楊栀夏聞言一驚,她未曾料到沈時舒竟有這樣的過往。她強行隐藏住同情,看着沈時舒,靜靜等待她繼續說下去。
沈時舒繼續說道:“我爸和老友喝酒時,他老友醉酒後直言,我的眼睛既不像我媽,也不像我爸。我爸很生氣,但從此心裡有了疑慮。不久後,他強迫我去做親子鑒定。”
說到這裡,沈時舒甚至眼眶微紅,難得展現出脆弱的一面,深吸一口氣後繼續:“鑒定結果證實,我确實不是我爸的孩子,而是我媽出軌所生。我爸精子質量差,根本無法生育。”
這個鑒定結果是對一個男人最大的雙重傷害。
楊栀夏聽着,五味雜陳。她握住沈時舒的手,想要給予安慰。
沈時舒繼續講述:“這件事對我家打擊很大,我爸媽因此離婚。他們都不想撫養我,我爸覺得我是恥辱,是一頂行走的綠帽子。
我媽也覺得我是她出軌的證明。事實上,她是被□□的,并非自願。她也很愛我爸,但一切已無法挽回。”
說到這裡,沈時舒許久都無法繼續開口。
楊栀夏心疼地看着沈時舒,不明白為何大人要将過錯強加給孩子。她輕聲問:“那後來呢?你怎麼會轉學?”
沈時舒擡起頭說:“法院把我判給了我媽,因為我還未滿十八歲。被迫接手的她自然更厭惡我,轉學也是她安排的,想讓我遠離那個她,當然是送的越遠越好。”
楊栀夏聞言感同身受,更加難過,他知道沈時舒需要的不是安慰,因為對方是非常堅韌的人,不需要别人的憐憫。
但知道這些的她還是忍不住抱住沈時舒,輕聲安慰:“時舒,别難過。這不是你的錯。你媽媽可能需要時間來接受這個事實。你要相信,無論發生什麼,我都會在你身邊。”
沈時舒感受到楊栀夏的體溫,表情稍微好受了些。她說:“謝謝。”
楊栀夏一笑:“我們是朋友嘛。”
這一晚,楊栀夏躺在床上輾轉難眠,她擔心沈時舒的過往和現狀。
她決定讓沈時舒開心起來,至少不要像昨天夜裡那樣脆弱。很少能聽見沈時舒說這麼多話,尤其是像這種本來隐藏起來的秘密。
思來想去,想到了帶她去老家森林采摘菌子。
次日清晨,楊栀夏敲響了沈時舒的房門。她拿着背簍和小鏟子,笑着說:“時舒,我們去森林采菌子吧!我從小在這裡長大,很熟悉。我們可以一邊采菌子,一邊欣賞風景。”
沈時舒看着楊栀夏充滿期待的眼神,面無表情點了點頭。
兩人踏上前往森林的路途。雲南的菌子種類繁多,許多都有毒。但楊栀夏對這些菌子了如指掌。她一邊采摘,一邊給沈時舒講解各種菌子的特點和用途。
“這裡的空氣真好。”楊栀夏深吸了一口氣,吐出肺裡的濁氣,在城市中壓抑已久,回到屬于自己的家鄉才算是徹底放松。
“哪些菌子能吃?哪些不能吃?”沈時舒好奇地問,她的表情很嚴肅,跟學習時沒有什麼兩樣。
想來沈時舒除了帶來行李,還将學霸的精神也帶來了。
“當然知道了!我從小在這裡長大。”楊栀夏挺起胸脯自信地說,“這種灰色的,有小點點的,是牛肝菌,能吃。這種紅色的,有白色條紋的,叫見手青,也能吃。但這種綠色的有毒。”
她蹲下身子,指着地上的蘑菇給沈時舒看。
“哦,原來這樣啊。”沈時舒仔細聽着,沒有錯過任何一個字。
“那邊還有好多呢,快去采吧!”楊栀夏拉着沈時舒走向不遠處的樹林。
兩人很快采了一大堆菌子。
“夠了,吃不完的。”沈時舒理智地說出事實,她們的背兜都裝的滿滿的。
“吃不完就拿去賣,很值錢的。”楊栀夏拍了拍背簍裡的菌子,笑得合不攏嘴。
“真的?能賣多少,貴嗎。”沈時舒颠了颠背兜的重量。
“發财倒不至于,賺點外快還是沒問題的。”
森林,是一幅絢麗多彩的自然畫卷。
這裡,古木參天,樹木郁郁蔥蔥,陽光透過密集的樹冠,灑下斑駁陸離的光影。林間小徑上,鋪滿了厚厚的落葉,踩上去軟綿綿的,仿佛置身于一個靜谧而神秘的世界。
擡頭望去,可以看到各種鳥類在枝頭歡快地歌唱,它們或輕盈地跳躍,或展翅高飛,為這片森林增添了無限生機。偶爾,還能聽到遠處傳來的陣陣猿啼聲,更添幾分野趣。
森林中,溪流潺潺,清澈見底。溪水在岩石間穿梭流淌,發出悅耳的聲響,仿佛是大自然的樂章。溪邊,野花爛漫,五彩斑斓,散發着淡淡的芳香,吸引着蝴蝶和蜜蜂前來采摘。
沈時舒第一次來這種地方,感覺特别好。她看着四周的樹木和野花,眼裡的好奇都溢了出來。
“這裡好美。”沈時舒說道,她從小在城市裡長大,除了旅遊也沒有接觸到原始的景色,隻是這裡超過了她以前去過的任何地方。
楊栀夏聞言一笑,說道:“那當然啦!這裡的風景獨一無二。而且,菌子也特别好吃。等會兒回去,我做菌湯火鍋給你吃。”
沈時舒聞言眼睛一亮,謹慎道:“會出現幻覺嗎?”
“怎麼可能呀,你放心,我肯定會做熟的。”這簡直是外界對菌子的偏見。
兩人在森林裡采摘了很久的菌子,直到背簍裝滿才準備下山。但山路濕滑,沈時舒不慎摔了一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