弓情對此并無感想,安靜地聽着六腑發表言論。
六腑還想聽幾句反動的話呢,見弓情像是吃了啞藥,自打翻出那個罐子,就沒有再多說話。
“哼!”六腑甩手,擡起腳,先一步走了。
等到人走的差不多了,幾個人拉過弓情的兩隻胳膊,反剪到身後,将弓情的挺直的後腰壓低。
弓情擡起頭,朝着沖天的白色樹冠一望,隻聽一聲悠揚的小調從她的雙唇之間吹出,高亢而凄厲。
“吹什麼口哨?安靜!”士卒緊緊地掰了一下她手腕,讓她噤聲。
弓情忍着疼,将最後一個音吹完。
撲騰——
撲騰撲騰撲騰撲騰——!!!!!!
随着她哨音的停止,頭頂的樹冠發出了巨大的忽扇聲,一開始大家還以為是風吹着樹葉,結果那聲音越來越大,震得人耳膜疼。
一齊擡頭,竟然是整個樹冠綻開了。
原來,樹冠上那些看不清模樣兒的白朵朵,并不是什麼雲,而是一隻隻白羽毛藍羽稍兒的鳥。
弓情吹出的哨子帶着指令,栖居在樹冠上的無數隻鳥聞音而動,振翅而飛,像是刹那之間,在天空清開了一朵厚重的積雲。
那些鳥飛走後,留下的竟然是一顆滿頂枯杈枯枝不生一片葉片的死樹,樹皮都已經開裂抽絲,樹芯兒已經被蛀空了。
伴着焦枯打卷兒的碎響,那些滿花架的紫藤也瞬間枯萎了,零落了一地。
眨眼之間,生機勃勃的小院子,徹底變成了一個人老珠黃的蕭條舊址。
囚室内,幾個急吼吼的獄卒擰開了弓不嗔的牢門,将正靠牆閉目養神的弓不嗔拽了出來。
“啊啊啊啊!!!”隔壁的阿拉帕沖到鐵欄栅上,沖着弓不嗔喊。
聽煩了的獄卒照着阿拉帕糗室的鐵杆,猛地踹了一腳,罵罵咧咧地喊:“别他媽喊了!!又不是逮你,你喊個雞毛啊???”
這是個新來的獄卒,不太清楚地牢的情況,還是一旁的夥計拉了他一把,小聲道:“欸,皇上欽點的乩童,能和肉仙兒對話的神女,你都敢踹?你能多長一個腦袋嗎???”
“什麼?這就是那個阿拉帕??”那人這才知道害怕,縮着脖頸子道。
“是啊!快去跟她賠不是。”那人道。
“是是是。”他趕緊跑到阿拉帕跟前,跪下來磕了三個頭:“神女,是我有眼無珠。肉仙兒保佑肉仙保佑。”
阿拉帕對他卻不慎在乎,隻瞥了一眼,就轉頭看向剛才說話的付小柴。一臉的憂心忡忡。
付小柴:“皇上召弓大人問話,去太和宮。”
付小柴垂下眼:“不太妙......聽說是禁軍首領六腑帶着人,在弓府裡搜出了重要的東西,和肉仙兒有關的......很有可能危機性命......”
阿拉帕的眼睛睜的大大的。
付小柴擡腳踢了那個還跪在地上、等着阿拉帕應允的人一腳:“神女寬恕你了,趕緊幹活去吧。”
“是是是!!謝謝神女!!肉仙兒保佑!!!”那人才一骨碌爬起來,拍拍膝蓋上的土,跑走了。
“......你有什麼辦法嗎?”付小柴看他走遠了,朝阿拉帕湊過去,繼續道:“饒将軍曾經給我吃過一枚肉丹,吃了這枚丹就能聽懂身上帶着肉仙兒的人的腹語,我能聽見你沒有說出口的腹語,卻聽不到陛下的.....”
付小柴:“陛下體内的肉仙兒有問題,對不對?”
阿拉帕怔怔地看着付小柴,點了點頭。
他為何會給你吃“肉丹”?
付小柴輕輕一笑:“饒将軍對我有知遇之恩、救命之恩,我的命已經交到他手上了,他讓我吃我就吃了。”
他有沒有讓你做什麼事?
付小柴無奈地搖搖頭:“饒将軍在的時候,我也這麼問過他,我一直以為他給我吃肉丹,是有什麼重要的任務分配給我,結果我纏着問了他好久,他卻總是讓我做一些燒水牽馬的雜貨......”
付小柴:“後來,世事不由人,那根暗箭射中了将軍的要害,我想着我吃了肉丹,正好體内生了肉仙兒的血,放點給将軍,說不定能有作用,弓大人卻死活不讓我碰将軍......”
付小柴:“結果,将軍就真的死了,運到一半,甚至連屍體都化掉了,我們隻能在經過的地方,給将軍立了個衣冠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