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會氣不過？”

饒岫玉一路扶着牆、桌椅闆凳回到了炕上，好笑道：“我看你也不是什麼愛生氣的人呐。”

小眼攢緊拳頭，小聲喊道：“這不一樣的。”

小眼：“我看不得他們這麼欺辱你，你可是饒将軍啊，小小年紀就戰功赫赫，為大梁的安危做了多少事，怎麼會在身後落得這麼一個髒污下場。”

饒岫玉的笑容依舊挂在臉上，但是已經失去了生氣，要僵不僵的樣子，好像是被人扣上去的假面。

饒岫玉站了起來，語氣堅決地道：“那就帶我去看看。”

小眼拎着饒岫玉重新上了後山，沒有走之前靠近墳場的那條小路，而是走了一條愈發荒蕪的暗道。

暗道周圍長滿了蔓生的低矮的植被，高一些的樹都細細長長的，筆直的插進天際，卻沒有撥散雲彩。

饒岫玉現在雖然走路沒有什麼問題，但是走多了還是會腿腳虛浮.

小眼給了饒岫玉折一根堅韌的毛竹竿子，讓饒岫玉當拐棍使。

拿到竹竿的饒岫玉，用杆子尖尖敲了敲地面，感覺自己像是個能一聲令下，陡然号令千百叫花子的“丐幫幫主”。

小眼：“到了。”

饒岫玉正沉浸式當“丐幫幫主”呢，在前面領路的小眼停下了腳步。

饒岫玉擡頭，往遠處望了一眼，看到了岩石間有一隻長尾巴山雞的靓影閃過。

這種山雞最香了，肉質緊緻又多汁，曾經在狗牙山上和匡尺溫他們一起剿山匪的時候抓過幾隻，拔了雞毛，取了内髒，捆在架子上呼呼轉幾圈，撒一把胡椒面，啊啊，那叫一個滋滋冒油，那叫一個香噴噴噴噴噴噴噴！！！真真絕了！

饒岫玉舔舔嘴，仿佛汁水豐足的雞肉已經滑進喉嚨，讓他吃了一塊還想再來一塊。

饒岫玉：“在哪呢？”

小眼沉聲道：“向下看啊，石像又不可能挂在天上。”

“哦哦哦哦哦，好呢。”饒岫玉收起下巴，這才聽見有水聲經過。

他們站在一處山澗流水邊上。

隻見這一帶流水的岸邊交錯着植被細軟的枝蔓，這大概是一種長青的種類，十一月份了葉片還是非常堅固地長在枝條上，黑綠黑綠的，被擊打在卵石上飛濺而起的水花沖洗，看起來晶亮且水潤。

很多塊頭很大的石頭浸在裡面，流水像白練一樣，在石頭頂鋪上，又嘩嘩地鋪下，更靠近湍急處的枝丫随着飛濺的銀花顫動着。

隻要仔細看，就會發現，茂密的植被下，有一大簇枝丫被人用茅草捆了起來，同樣被綁在上面的還有石人的一條臂膀。

這個石人被完全泡浸在流水中，一隻手臂被茅草束縛住，以防止被湍急的流水沖走。

饒岫玉看到後，扶着小眼，蹲下來，擡手撥了撥擋在石像上的枝丫，問：“怎麼泡在水裡？”

小眼的語氣很輕：“上面的髒東西太多了，放在流水裡沖一會，很快就幹淨了。”

饒岫玉總算是看清了石像的模樣。

這石像頭大身體小，大腦袋重重地砸到地上，後背非常誇張的弓起，雙腿雙臂打折，真的和條貪生惡死的死狗差不多。

石像的臉也确實是和他沒有一點點的相像之處，更準确的來說，這石像根本就不是一張人臉，幾乎要埋進自己肚子上的臉盤子像豬像狗像猴像蛇像任何不像人的東西。

基本上算是，大家想讓它是誰，它就可以馬上變成誰。

看過了石像，饒岫玉也不大算起來，把手指插進流水裡，開始摳水底石頭上的綠苔藓。

饒岫玉：“小眼，我不明白，你為什麼會專門拿走我的石像呢？莫不是.....”和朱竹夏一樣。

饒岫玉：“暗戀過我？？”

小眼臉都黑了，他對饒岫玉的這張嘴，簡直佩服的不能再佩服了。

小眼：“沒有啊——”

饒岫玉：“那是為什麼啊——”

饒岫玉：“你知不知道，我很自戀的，如果不說點什麼打消我的疑慮，我會覺得全天下的人做任何事情，都是因為暗戀我的。”

小眼很無語：“看出來了，閉着眼也知道。”

“哈哈。”饒岫玉笑笑：“那快點吧，打消我的幻想。”

小眼垂下眼：“我是為了我爹。”

饒岫玉：“你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