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自從被地上的樹根絆過一次,小眼每次走崎岖不平的地方,都會仔細盯着地面,還會随手撿一根長長的樹枝,戳戳地上覆蓋了厚厚一層的松針和枯葉,以防下面會有什麼險坑等着他。
他漫無邊際地走着,東戳戳,西戳戳,突然,又一次戳出去的樹枝撤不回來了,像是被什麼東西勾住了。
他停下腳步,用力一扯,把樹枝拔了回來,發現上面竟然纏着一根布條,布條上還有幹枯發硬的黑紅血迹。
小眼吃了一驚,他又朝勾出血布條的地方戳了戳,戳到的地方有一種軟乎乎的觸感,讓小眼的心中生起了一股難以言喻的不安。
他小心翼翼地走過去,隻見那一坨東西上,蓋着厚厚的一層幹枯的樹葉松針,有一些布條一樣的東西露出來,每一片上面都有黑色的血迹。
小眼仔細地觀察着每一塊血布片的位置。
“這些到底是什麼啊……”
他用樹枝随意翻動了一下,一股濃烈的血腥味湧了上來。
這竟然是個人!
手裡的樹枝都吓掉到了。
小眼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這是個人!
就在他媽媽墳地旁的小樹林裡!
小眼媽媽墳地的選址很偏僻,周遭沒有什麼野獸經過,更是很少有樵夫和獵戶會來這裡,更别提會有其他的人過來了。
難不成是……抛屍???
小眼心中一緊,趕緊爬起來,挪上前去,打算再仔細瞧瞧。
隻見,壘成厚厚一攤的枯枝爛葉裡,仰面躺着一個面容慘白枯瘦的男人,男人骨相很好,雖然臉上沒有一點肉,但卻并不枯槁。
小眼在男人的臉上的停頓了片刻,心中悸動,他總覺的這個人長的有些眼熟,順着他幹到裂口滲血的雙唇往下看去,他發現,在男人清瘦的脖子上畫滿了豔紅的印記,這些印記并不是什麼花紋,更像是一大團豔紅色的絲線在皮膚表面纏繞,一直蔓延到男人的胸口,深進褴褛的衣袍中。
濃烈到熏眼睛的血腥味就是從那裡傳出來的。
小眼撿起樹枝,戳了戳男人的臉,軟的,心中一動,他膝蓋着地地爬過去,擡手試了試這人的鼻息。
一股溫涼的氣流吹到了小眼的手指上,突然,躺在地上的人動了動,擡起了頭,本來還緊閉的嘴巴猛地張開,露出一對鋒利的犬牙。
“汪嗷——!!”
那人回魂了一樣,尖銳地喊了一聲。
“啊!”小眼趕緊往回撤手,但還是被他一口咬到了手掌。
小眼當即想擡手拍這個咬人的家夥,卻心一急擡錯了手,那人咬得愈發狠了,像是餓了要吃肉。
“啊啊啊啊啊啊啊!!!!救命啊,我要變成喪屍了!!!”
小眼大喊一聲,最近街坊裡特别流行喪屍吃人的小話本,他平時也沒少看,突然被躺在荒山野墳的“無名屍”叨上一口,簡直就要魂飛魄散了。
誰曾想那率先咬人的喪屍也跟着大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人打狗!人打狗了!!!我雖然不是人,你才是真的狗!!!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
這石破天驚的一嗓子,直接給小眼整不會了。
小眼本來就是個極度張弛有度的孩子,意外被以毒攻毒後,很快就放棄了嘶吼,冷漠地看了他一眼,淡淡地道:“你到底是何方妖孽?”
那人撐了撐身體,大概想站起來,聽見小眼說話,抱起兩隻手,歪歪腦袋,笑出一對小虎牙,道:“大概是個人......吧?”
小眼:“你怎麼會躺在在這裡?這可是墳地。”
“墳地?!”那人看起來貌似也對自己竟然出現在這裡感到震驚,飛快地轉頭環視四周,一邊喃喃道:“天呢,我怎麼到墳地了?那一箭怎麼給我幹這鬼地方了?這是哪裡啊?我不應該在草原嗎?”
男人叽裡咕噜說了一大串。
小眼皺皺眉,他一個字也沒聽懂:“.......你到底在說什麼呢?”
男人的眼睛睜得很大,似乎在非常努力的思考到底發生了什麼,片刻後,他眨了眨眼睛,吸吸鼻子,又舔了舔自己的嘴唇,道:“空氣有點鹹,這裡靠海.....”
小眼感到莫名其妙:“這裡當然靠海啊,你人都在這裡了,竟然能不知道?哦,你可能不知道行願村,但是你肯定知道蓬萊......”
“蓬萊!!!”
男人驚呼。
“這裡是蓬萊!!??”
“天呢!!這裡竟然是蓬萊!我竟然到蓬萊了?!”
小眼:“這裡不是.....”
蓬萊是個島,在海上漂着呢,這裡行願村和蓬萊島隔海相望。
小眼還想和男人多解釋一下行願村呢,男人卻突然跳到了另一個話題上。
“哎,你知道我剛才為什麼咬了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