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聊聊。”江湛感覺自己是一個一個拼音打出來的。
往上翻了翻日期,上次聊天還停留在前天的轉賬上,他沒有收,系統就自動退款了。
遲遲不見對方回複,江湛有點煩躁地“啧”了一聲,想彈個視頻過去,手卻沒有按下視頻通話的那一欄。
江湛放棄了,任由屏幕停留在他單方面輸出的一刻。
許瑞最近的睡眠質量低的可怕,當他看到江湛給他發消息的時候還腦子還死機了一會,過了半晌才點開鍵盤組織語言。
結果删删減減半天就兩個字:“可以。”
江湛看着頂上“對方正在輸入……”幾個字以為會是多長的小作文,結果就兩個字,心情說好也不是,說壞也沒有,權衡了一下,發現是另一種情緒取而代之——緊張。
緊張也行吧,江湛想着,又繼續打字問他想在哪裡聊。
許瑞試探地打下“第一次見面的地方”這八個字,點擊發送後就盯着手機屏幕看江湛的反應。
一般來說,朋友對彼此第一次見面的地點不是很上心,所以許瑞或多或少地存了點私心。
房間裡的空調安靜地吹着冷風,清晰地聽見如雷打鼓的心跳,當一切情緒都擺在真相邊緣,才發現自以為傲的理性原來不堪一擊。
江湛很清楚記得第一次見面的地方是哪裡,剛想回複個好字,許瑞接着發:“多久見面。”
“晚上吧,就今天。”江湛回複完,看了眼時間,也不早了,已經八點多了,就直接穿鞋出門去了景盛園。
許瑞突然又覺得好笑,地點他定的,時間是江湛定的,人民來了都要說一句分工明确,但他有點搞不懂為什麼要在晚上。
從許康橋出差到現在,許瑞暑假第一次進廚房,看了眼冰箱,又任命地關上冰箱門,想了想還是決定不吃了直接出門。
緣分就是這麼巧妙,但當許瑞真的站到了景盛園的門口,他,反而有點緊張。明明有路燈也依舊打着手電筒過去。
影子被拉的很長,許瑞踩着石闆路往深處走。
江湛靠着路燈杆,手機屏幕的冷光打在他的臉上,照出清晰的輪廓。
許瑞一眼就看到了他,但他連自己都沒有意識到自己移開了視線,甚至他更願意在線上把話說明白。
真的,很膽小。
江湛看到有人來,把手機息屏揣進兜裡,擡頭就被許瑞的手機光一照,有點刺眼,但他沒躲,眼睛都沒眨一下。
也許是找到了人,許瑞把手機燈關上,臉上的表情還有點僵硬。
江湛歎了口氣,是釋懷,他問許瑞:“晚飯吃了沒。”
許瑞第一次見這樣的開場白,低聲說:“還沒有。”
江湛從袋子裡拿出一個三明治,還有點溫熱,遞給許瑞。
許瑞今天晚上腦子有點死機,接過三明治,撕開包裝膜往江湛嘴邊送:“你吃?”
江湛這次是真的笑了:“這是給你的。”
許瑞“哦”了一聲,把包裝紙又撕開了一點,小口咬着吃,就這麼拖下去吧,再給他一點時間。
江湛也不催他,靜靜地等他吃完。
吃完的時候許瑞還有點恍惚,包裝袋就被江湛拿了過去丢進帶過來的口袋裡。
“你為什麼選擇躲?”許瑞耳邊突然被炸開,好像螞蟻爬上神經末梢,淚腺在不斷分泌淚水,他想哭,但不知道為什麼。
“想哭就哭吧,眼淚可以給情緒降溫。”江湛繼續說,今天的時間真的很足。
許瑞咽了咽口水,嗓子疼的像吞刀片,過了好半晌他才說道:“我不想躲,真的不想。”
江湛沒想到是這個回答,路燈下的少年模樣很幹淨,和第一次見面一樣,或者說根本就沒變過。
許瑞平靜了下情緒:“但是我真的忍不住想飛機票……”
江湛也愣了愣,随即他反應過來:“你看到了?”
“我沒想偷看你手機,隻是下車的時候不小心瞥到了。”許瑞還想給他道歉,他知道随便看别人手機很不禮貌。
“你不用道歉,這不是你的錯。”江湛打斷了他的話。
“而且我覺得我們有些事需要解釋一下。”江湛将許瑞和他拉近了一些距離。
“我是在看航班,要去參加一個培訓,每年的暑假都要去。”
“這可能隻是一個原因,你如果願意的話就說說下一個你躲我的理由。”
“……”
“江湛,我們還能做朋友嗎?”許瑞突然沒頭沒腦的問一句。
“為什麼這麼問?”江湛聲線染上淩亂,不由讓他回想起奶茶店的種種。
“對不起,我不知道你覺得這件事很惡心。”又一次的道歉,江湛聽着真的不是滋味。
“為什麼還要道歉,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應該是我先道歉。”
“什麼?”
“許瑞,解釋一些事用不着那麼蒼白,就像一些事其實很明顯。”
“什麼事?”
江湛這次沒有歎氣,平靜的像陳述一件小事:“我喜歡你。”
許瑞突然說不出話來,很微妙的感覺,說是無動于衷那肯定是假的。
“如果我說,我也喜歡你呢。”
是啊,如果不是喜歡,憑什麼霸占着微信置頂一個多月,憑什麼一個字就讓他坐立難安,原來這麼早就已經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