佚彩沒有拒絕,淡淡掃了他一眼。
玫瑰無罪,那麼執意走近我的你,是有罪的嗎?
為她打傘這種事,唐栖遲在哈克烏伊不知做了多少次,他幾乎忘了自己在做攻略任務,隻是憑着本能靠近,同行的習慣悄無聲息地腐蝕着這位孤狼玩家。
佚彩後知後覺意識到唐栖遲是個名人,這麼大大方方在街頭露面,幸虧剛才沒被認出來。
她給唐栖遲扣上口罩,唐栖遲一頭霧水地眨巴眨巴眼睛,下意識低頭方便她動作。之前在哈克烏伊,她也是這樣遮他臉上的疤的。
“我可不想和你一起被拍。”
唐栖遲表示她的擔憂不會成真,他認真強調,“安匕士是我的家。”
“所以呢?你老家狗仔會幫忙打馬賽克?”
唐栖遲一愣,唇邊笑容漸盛。“當然不會,但他們會把我們拍得像一對雜志模特。”
系統對談情說愛不感興趣,隻在乎好感數值,很快切斷了線路。最近唐栖遲這邊的任務太過平淡無趣,它更願意連接其他闖關場面血腥刺激的玩家。
感受到監視撤離,唐栖遲如釋重負,“放輕松,安匕士的攝像頭沒有你想象中那麼多。”
……明明他才是緊張的那個,佚彩沒有戳穿。“吃冰激淩嗎,我請客。”
“謝謝。”唐栖遲挑了甜度最高的巧克力口味,四平八穩地表達驚喜,“這是我第一次吃冰激淩,很好吃。”
唐栖遲品嘗得很專注,像一個背着家長偷偷買了棒棒糖、躲在角落裡舔舐的孩子。他厭倦了監視與桎梏,為了獲得自由的禮物,聰明人會有所動作,隻需要等待一個合适的時機。
“這樣顯得你跟着我混的時候沒過上幾天好日子。”佚彩舀了一勺手裡的白色冰激淩。“嘗嘗?”
看着就是普通的奶油冰激淩,“好吃嗎?”
“我還沒吃呢。”
“讓我試毒?”唐栖遲似笑非笑,但很利索地叼走勺子,眉毛立即皺了起來。
濃郁的酸澀滋味在舌尖炸開,微苦,回甘。唐栖遲感覺自己的味覺要被轟炸失靈了,巧克力冰激淩也救不回來那種。
佚彩從容吃掉了濃縮檸檬口味的冰激淩,嘴角揚起一絲可疑的弧度。
意識到佚彩故意整他,唐栖遲掐住她的小辮子尖洩憤,趁着佚彩察覺之前趕緊放下手,裝作無事發生。
“幼稚。”佚彩早就透過玻璃反光看見了唐栖遲的小動作。
佚彩一瞥,唐栖遲突然有點心虛,全然忘記明明是她先惡作劇的。
佚彩和唐栖遲一起觀賞了一場芭蕾舞劇,經典劇目,幾乎座無虛席,散場時夜色已深。
“你好像對剛才的謝幕曲很感興趣,有機會來我家做客,我彈給你聽。”他注意到她的指尖随着節拍輕點。
“有機會吧。”佚彩按掉來電,“我的鄰居正在催我回去吃夜宵,蹭飯還遲到不太好。”
屏幕顯示的名字叫年留青,唐栖遲回憶了一會兒才和那個命硬的畫家對上号。“居然這麼晚約你過去。”
“畫家來靈感了總是晝伏夜出。”
“那個瘋子在房間裡擺滿了你的肖像,當心點。”這話一出,等于明牌承認當初入室殺人(未遂)的人就是他。
唐栖遲說的時候沒覺得多了不得,佚彩也早就對此心照不宣。“難得聽到瘋子說别人是瘋子。”
唐栖遲沒再堅持,将佚彩送上車。雨越下越大,在外面逗留顯然不是個好決定。“想見識更瘋的歡迎來找我。之前送你的禮物裡,有我家的鑰匙,就猜到那些盒子你根本沒拆開。”
佚彩隔着車窗沖他擺手。“你該慶幸我雖然沒拆,也沒有直接扔進垃圾桶。”
大雨傾盆,好巧不巧,沃羅街唯一的監控壞了。
雨水滴落到屏幕上,從一張青年男子的肖像上拆出幾個彩色像素點。一根粗糙的手指将水漬撚去,男人按圖索骥,很快找到了照片上的男孩,死豬一樣倒在巷口,胸口僅剩微弱的起伏。
有人搶在他之前動了手,這個認知讓他不太愉快。
男人一腳給倒在地上的混混翻了個面,傷都在頭部,如果不是蹲下認真觀察,就算有人路過也隻會把他們當成尋常醉鬼。
一個牙被人打掉了,一個頭發被扯下一大塊,一個臉上被狗啃了好幾口。
由于圖中人已經變成鼻青臉腫血淋淋的倒黴蛋,他的辨認過程比平常多了足足20秒,至于那兩個多出來的……
黑衣人動作娴熟地割掉三個腦袋。
盡管其中一個已經清醒,産生了一些聊勝于無的掙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