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夕,我回來啦!”
佚彩解下手腕上的翡玉鈴铛,蜻蜓點水地擁抱了一下張開懷抱等候多時的庭夕。然後将懷裡零零碎碎的小玩意兒一股腦交給庭夕,往沙發上一癱。鏡中世界一行仿佛一場長夢,她有些疲憊。
庭夕習慣了佚彩像一隻歡快的小雀滿載而歸,熟門熟路地将琉璃團雀、手工劍穗、錦雲紋香囊、寶相花荷包、汝窯瓷瓶等精緻物什在陳列櫃中一一擺放整齊。她這樣好的人,無論到什麼境地,總能讓人發自内心地認可、情不自禁地追随。
一陣鈴聲打破了短暫的靜谧,庭夕接通,投屏另一頭傳來時岚的諷刺。“又是哪個野男人送的破爛。”
庭夕不想和他費口舌,“如果研究員先生隻想說這些無意義的廢話,請不要耽誤我給彩彩準備晚飯的時間。”
“我有事找她。”
“她很累,明天再說。”
見庭夕不肯讓步,時岚很快繳械投降。“好吧,其實是她朋友找她。我不是沒眼色故意打擾人休息,隻是代為轉達。”
當然,時岚并不是那種熱心充當傳話筒的人。他隻是出于私心,想着趁此機會看一眼佚彩也好。
“誰?”
“陶夭、賀茗。”時岚照本宣科地念出兩個名字,說實話,他不認識,這兩人并不屬于時空管理研究協會,而是時空管理局的某個分支。
兩個機構盡管名字相近,工作内容卻大相徑庭。協會的自由度更高,所以時岚從不把時空管理局的人放在眼裡。
還沒等庭夕征求她的意見,聽見熟悉名字的佚彩已經準備動身了。
“我陪你一起?”
“你留下做飯?”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庭夕愣了一下,“好,我和好吃的都在家裡等你。”
時空管理研究協會的坐标位置很特殊,外觀看是一座非常氣派的摩天大樓,每個房間都像魔方上的小格子那樣擁有不同色彩。有傳言說,一扇窗外就是一個世界位面,但從來沒有人跳下去嘗試過。
盡管佚彩已經來過很多次了,閉着眼都能摸清路線,時岚還是習慣性地在辦公室門口等候。
“你來了。”時岚穿着白大褂,雙手插兜,胸前别着的鋼筆都是精心設計的角度,冷下臉很像末世小說裡研究出超級病毒的反社會少年天才博士。“她們在裡面。”語氣漫不經心,像是出來兜風時剛好為她指路。
佚彩點頭,幹脆地關上了門。
雖然隻有短短一眼,時岚對自己的驚豔出場很滿意,不枉費他做了不少功課,特意按照幾百年前,佚彩所在時代流行的審美打扮。
“哇,我們時管局的小公子都被你拿下了。可以呀佚彩!”
一進門,佚彩就受到了陶夭的調侃。陶夭隸屬于時管局修正部,熱衷于磕CP、聊八卦,是佚彩的骨灰級cp粉。頂着一張人畜無害的可愛臉蛋,卻經常語出驚人。
“小公子”當然不是說時岚是某位領導的孩子,而是因為他嘴毒脾氣大,時管局的人總被他罵得找不着北,又得罪不起,久而久之多了個綽号。時管局流傳着這麼一句玩笑話,時管局是時岚的時。
“沒報你名字之前,我們連門都進不去。”賀茗相對淡定,但也跟着抱怨了一句時岚的做派。
她是時管局測評部的,按部就班走走劇情,進行評估。為了方便,通常都給自己安排富貴清閑的角色,用以掩蓋躺平本質。骨相優越,是個清冷美人,其實喪萌喪萌的,還有點腹黑天然呆。
陶夭越說越來勁:“沒想到這種拽哥也有當狗的一天。他看起來就是那種會一邊冷着臉,一邊用溫水給你洗内褲的小賢夫。”
這話一出,佚彩和賀茗當場石化。
“咳……抱歉打斷一下,”庭夕站在佚彩身後微笑,“用冷水清洗才能洗淨。”
見佚彩扭頭,庭夕收斂笑容認錯,“飯做好了,不放心你,抱歉。”解釋了擅自跟來的原因。
過于震驚的陶夭磕磕巴巴地問,“你怎麼會了解……”
庭夕疑惑,“你們沒有AI打理内務嗎?”
陶夭跟賀茗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無語。打擾了,她們的系統隻會派任務。
“怪不得時岚脾氣差,原來是個連洗内褲資格都沒有的外室。”陶夭嘀咕,“誰能想到金屋藏嬌一個大帥哥洗内褲?”
陶夭這是又被什麼亂七八糟的小說荼毒了。“停,”佚彩做了一個stop的手勢,“洗内褲文學到此為止。”
陶夭再次語出驚人,連賀茗都不确定了:“……你真的是陶夭?我問你,初為霓裳後六幺上一句是什麼?”
“氫锂鈉鉀铷铯钫。”
……這熟悉的精神狀态,确認是本人。
“餓了,長話短說。”佚彩是真想吃飯了。
“大姐頭,小妹這次來,确實有個不情之請。”賀茗頂着優雅美人的外形,做出蒼蠅搓手的姿态。
佚彩:“……好好說話。”
“理解一下,都要進末世的人了,哪有不瘋的。”陶夭拍了拍賀茗的肩膀。
賀茗簡單介紹了需求。她要穿進一個末世文世界,角色是某個基地首領流落在外的女兒。賀茗最怕的就是末世砍不盡的喪屍,好不容易說服局裡開個金手指,給她安排個小炮灰隊友。
不在乎死遁又願意保護她的,非佚彩莫屬。最重要的是身手絕佳,滿滿的安全感。
庭夕不太高興,心裡埋怨賀茗不知輕重,“彩彩回來沒吃上幾口好飯,又要去末世挨餓。”
“賀茗說隻是一章内死遁的炮灰,等她被大佬母親接走就下線,放心,不會耽擱太久。”佚彩轉頭安撫庭夕。
賀茗和陶夭連忙道謝。
庭夕隻好點頭,“等你回來,我重做一桌好吃的。”
凹了半天造型的時岚左等右等不見佚彩出來,推門而入,又和庭夕撞了個正着。
還沒等庭夕說話,時岚搶先開口,做作地揉了揉脖子。“啊,頸椎不太舒服,在外頭活動了一會兒。”
“我不是想說這個,”庭夕指了指桌面,“你相框忘扣過去,剛才時管局的人都看見了。”
時岚:……
末世的日子沒有佚彩想象中難捱。
她們過來的節點不算特别好,末世已經開始了,并沒有慢條斯理囤積物資的機會。即便是白天,外頭依舊黑壓壓的,像刮台風前陰沉沉的天氣。但是沒有什麼末世小說裡常描繪的血色天空飓風酸雨之類的,隻有令人窒息的平靜。
她們選擇的初始地點在學校,因為物資多,而且校園裡的喪屍力氣小,好對付。
人為了求生,什麼都做得出。前幾天還十指不沾陽春水的賀茗,拎着消防斧跟在佚彩身後,對着一串爆漿腦殼亂砍。
佚彩像切菜一樣利落清理出一條通道,帶着賀茗在一個半廢棄的體育器械倉庫裡安頓下來。雖然架子上灰塵很多,但各種器械都是全新的,一看就沒幾節體育課。
倉庫這個安置點是佚彩精心挑選的,離食堂近,取食材方便,背靠高牆,視野不錯,還能時刻警戒教學樓中突然冒出的喪屍。
佚彩在鐵架子上鋪幾層布,權當一張床。賀茗被濺起的灰塵嗆了幾聲,也屏住呼吸過來幫忙。
享福慣了的賀茗适應良好,不僅如此,還主動用裝垃圾的編織袋拖回來一個帥哥。
倒不是看中他的美色,這玩意在末世不能當飯吃,隻是想扒他裝備據為己有。費勁拖回來僅僅是因為賀茗一個人不好意思下手。
佚彩攔住她,“等等。”佚彩踢了地上的人一腳,“還有氣”。這哥們貧血,白的吓人,看着半死不活的,身上沾着血污,暈在走廊裡确實容易被人當成屍體。
死人好辦,大活人賀茗就犯了難。“要不,留下他?”
“我的建議是扔回原處。”佚彩有點嫌棄,畢竟多個人多口飯。至于昏迷的他多久會被喪屍啃掉,那就和她們無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