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絮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低聲道：“他對江湖之事一無所知，搭不上話難道不是很正常？”

曲攬月一時語塞，再想開口時，隻聽船夫吆喝道：“客官坐穩喽，船馬上要靠岸了，錫州就在前方了。”

衆人順着船夫指的方向望去，隻見前方是連片的密林，一路往高處蔓延，遠處群山環繞，中間有一座山，山尖點着一簇白色，大概就是浮玉雪山。

賀蘭緒望着那座雪山，初入江湖的紛繁心緒慢慢平靜了下來，他決定不再去思考江湖應當是什麼樣的，江湖人應當是什麼樣的。隻要他盡快完成答應林絮的三件事，回到車師，就可以過上平靜的日子。

*

暖風攜着陣陣荷香進入披香殿，吹得人昏昏欲睡。魏琳琅懶懶倚在錦榻上，端詳着楊紅玉的畫像，笑道：“原來是她啊。”

金輪收起畫像，躬身回道：“楊司籍的過往實在難查，幾乎一片空白。所幸京城有一家揚州特色點心鋪，下人采買路過時，聽到店裡的老太念叨着楊司籍眼熟。這才問出她的過往。十年前，她被揚州刺史謝棠收養，名義上是侍女，實則算是作為親女兒教養。謝府滅門後，她孤苦無依，楊将軍顧念舊情，留她在楊府做事，後來又帶着她去了邊境。”

魏琳琅聽完，長眉一挑，恍然道：“竟是謝府出來的，他把她藏得還真好。”

金輪答道：“楊司籍的過往确是令人意外，能有今日真是因緣際會。”

“楊司籍？”魏琳琅蹙眉，“這個稱呼怕是叫得太早了吧，這次選出的五十人中，多是身世清白的好女子，她這樣的身份怕是不合适。”

金輪一愣，問道：“娘娘，楊紅玉的經史是五十人中最好的，而且楊将軍那邊...”

“筆劄幾案之事至關重要，她身份敏感，你在其餘四十九人中選一人，與她對換一下吧。”

大梁宮城的東邊有一座殿宇，殿前隻有零星的幾個宮人在作日常的灑掃，殿門好久沒有刷新漆了，看起來灰撲撲的。

穿過重重宮門，内殿的角落裡，一株紫薇亭亭而立，花朵重重如一團紫雲，在陽光下顯得格外華貴，與灰敗的院落格格不入。

一名男子睡在樹下的躺椅上，雖然已是初夏，但他依然穿着油紫雲紋棉袍，身上虛壓了一件織錦鑲毛鬥篷。

陽光好像無法穿透雲層照到他一般，他看起來依然很冷。

身後，一名小太監匆忙趕來，他疾步如飛，氣息卻絲毫不亂。

“殿下，屬下已經按照您的吩咐，将姜老太接到京城，披香殿已經知道了楊紅玉的身份。就在剛才，宸妃安排金輪調換了楊紅玉，消息很快就會傳到楊府。”

“......”

“...殿下？”

“元福，你看，紫薇花開了，是不是很久沒有開這麼好了？”

“是的，殿下。這是這株紫薇開得最美的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