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渙放下水杯,心中升起預感,今晚或許才剛剛開始。
“藍煙,你在裡面洗澡嗎?”姜渙敲了敲浴室門,不可置信地問道,“你忘了嗎?一小時前你已經洗過了。”
水聲停下。
但隔了很久才從裡頭傳來回答,像是在反應很慢地思考着姜渙方才所提的那個再簡單不過的問題。
“啊,我洗過了,對,我知道我今天洗過了,我記得的,我現在洗的,是明天的澡。”
“姜渙,你是覺得我記性不好,覺得我腦子進水了嗎?”
說着說着竟還委屈起來了。
姜渙真想拿出手機開始錄音,讓明天的藍煙聽聽看她自己在說些什麼。與此同時,她終于知道了藍煙所說的微醺和上頭的區别,那次,她可安分多了。
“我沒有那麼覺得,你想多了。”
“那,我就接着洗了啊。”聲音又歡快起來。
“诶,等等,你……能站得穩嗎?”說實話,姜渙很擔心這一點,浴室濕滑,就是清醒的人都可能會有踉跄的時候。
藍煙聽到這句詢問,伸出一隻腳前前後後左左右右地滑來滑去試探着,她在想,通過實踐才能得到最準确的答案。
果然是這樣!
試探的過程中,她果然失了重心,但是沒關系,她動作靈敏,及時抓住了置物架,就是不小心碰倒了瓶瓶罐罐。
“怎麼了?”
姜渙聽到突然的聲響,心跳漏了一拍,未及反應過來人就已沖進了浴室裡,見藍煙還好好地站着,才放下心來,偏過了頭,将目光定在牆壁之上。
洗澡的人自然是未着寸縷的。
“剛才是怎麼了?”姜渙心有餘悸地問。
藍煙照實回答:“你問我能不能站穩,我試驗了下,發現不太行,但是我的手抓得還挺穩的,反應也算快。”
姜渙聽着怪怪的:“……你怎麼試的?”
藍煙繪聲繪色地描述了一番,聽得姜渙把眉頭越皺越緊,卻又發不出半點脾氣,隻能哄道:“藍煙,明天的澡明天再洗,我們現在去睡覺吧,好嗎?”
“可是,我已經洗了一半了,洗發水都抹上了。”
水蒸氣遇瓷磚凝結成的水珠在向下淌着。
明明眼前是如此畫面,姜渙卻腦補成了另一幅景象:是起伏的海浪,是描摹那海浪的小船,它隻是偶然路過,也是真的想要停留,于是,它在那處一點點沉沒,留下了淡淡一道痕迹。
姜渙也是想的,但她不敢路過。
她怕貿然沉沒在那兒,會亵渎了她深愛的那片海。
她臉上浮起熱意,聲音無法自抑地輕顫着:“……你介意我幫你嗎?我會閉上眼睛的,或者我就在邊上陪你,你放心,我隻是為了能在你要跌倒時,及時扶住你。”
這是姜渙的本意,但不知道為什麼,後面就愈發失控了起來。
先是藍煙問她:“姜渙,我可以抱你嗎?突然就好想這樣做。”
姜渙違心地回答:“出去再——”
“我覺得我身上現在可暖和了,好想抱抱你,讓你和我一樣,還有……我也好想弄濕你,讓你變得和我一樣,我想你和我一樣,我們現在不一樣。”
藍煙反複說着對“一樣”的渴求。
船刻意避開了海浪,海浪卻偏要來尋船。
回憶到這段時,姜渙根本記不清她是否還有違心的推拒,她隻記得,她最終是被吞噬了。
如藍煙所願,她和她變得一樣,一樣的未着寸縷,一樣的渾身濕漉漉。
也不對,還有一些是不一樣的。
她全程都未敢睜開過眼睛,也不敢給出回應,不敢去主動觸碰藍煙的身體,隻是任憑藍煙在她身上作亂。
她能感受到,藍煙在吻她,吻了她許多地方,甚至有些地方,是舔舐。
因為看不到,她異常敏感,仿佛全身各處都有電流竄過。
這是一種很陌生的感覺,甚至,她聽到了自己陌生的聲音。因為陌生,她本能地有些害怕,但她沒有推開藍煙。
她是可以推開的,一個醉到直線都難走的人,如何能夠強迫得了她?但她沒有。
她選擇沉迷,有些東西,遠遠大過了害怕。
沉迷之外,她也很想做些什麼,那大概也是本能。
但是她不能。
她是清醒的,清醒地知道她自己是願意的,所以她更加不能夠在藍煙不清醒的狀況下對她做同樣的事。
但後來,她還是沒能忍住。
因為她知道了清醒時的藍煙做出了什麼樣的決定,因為她知道了不是她先開始的。
那發生于她再次把藍煙安置在床上後。
“我還不太想睡,你能陪我聊天嗎?”當時藍煙這麼說。
“嗯,你想聊些什麼?”
然後藍煙絮絮叨叨地說了許多事,她的思維很跳脫,總是一件事還沒說完,就起了另一件事的頭,有時候說着說着,還能再跳回先前沒說完的事,來個有始有終。
姜渙就是在這種情況下知道那些的。
“我今天過生日!”
“是,”姜渙笑着用藍煙自己的話回應她,“你長大了,怎麼樣?成人的這一天過得開心嗎?”
“嗯,很開心,許願的時候很開心,吃蛋糕的時候也很開心,最開心的時候,是你說要送給我一個願望。”
“最開心?那你就用它換一次醉酒?”
“我本來想要的不是這個。”
“那是什麼?”姜渙的心跳又快了起來。
“我想請你,成為我的愛人!我想回答你的那個問題,如果你提前征求我的意見,我會願意。”
終于,姜渙終于聽到了這句話,欣喜的同時她也想起來了,“那個問題,願意……讓我親你?”
藍煙:“嗯!”
姜渙一下明白了,她想起了她早已抛至腦後的那個謊言,明白藍煙為何換了願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