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莛聽到這句話緘默了許久。
在闵和竹情不自禁想遁走的時刻,他才大聲吼了出來:“誰和他談過?!”
闵和竹看見他口罩嘴巴處不停鼓動,心想自己大概是把他氣狠了,又覺得還是實話實說的好:“但你這欲言又止的态度,好像在說分手又利益捆綁的前任啊。”
“和他談不如殺了我!”饒莛看上去實在崩潰,先前高冷的架子蕩然無存,“你在想什麼啊?!”
饒莛反應怎麼這麼大?他還以為對方一副沉默寡言的酷哥從不回頭看爆炸的模樣,大概也就不屑地哼一聲不置可否。闵和竹咳嗽一聲,緩解自己的尴尬,然後打圓場到:“咳,開玩笑的。”
“别開這種玩笑,我受不了。”饒莛的眉毛擰起來,似乎對于這樣的猜測,連聽見都覺得反感。
“為什麼這麼讨厭他啊?”闵和竹決定直截了當地問,“你們不是一起創業嗎?”
再怎麼說,兩個對彼此恨之入骨的人,能做合作夥伴嗎?不怕在創業半途,就先把對方消滅了?
“三言兩語說不清楚,總之别在那亂想,對你沒好處。”饒莛威脅到,可在闵和竹聽來,不怎麼吓人。更像是貓伸出了爪子,卻把鋒利的指甲收了起來。
今天和饒莛的對話在闵和竹的腦中跑過,一種想法跳了出來:“所以你今天特意要來見我,是因為你讨厭陸堯硯嗎?”
“……要不然呢?”饒莛抱住了自己的雙臂,表現出了對抗的态度,但終究還是坦率地承認了。
“那你神神秘秘的,都不告訴我發生過什麼,又能起到什麼作用呢?”隻能讓他對陸堯硯和饒莛是不是有過什麼情天恨海胡思亂想,闵和竹不太明白饒莛的腦回路。
饒莛被他這麼一說,一陣語塞,過了幾秒鐘才報複似的問到:“你以前不和他不對付嗎,怎麼現在還能和他談戀愛?”
怎麼連饒莛也知道他過去和陸堯硯是死對頭,這消息是登報廣而告之了嗎?闵和竹有點無奈,坦白道:“我也不知道啊。”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會發展到這一步。
他堅決地反感陸堯硯近十年的時間,竟然在不到三個月的時間内,和對方走到了截然不同的另一條道路上。
這件事說出去,大概了解他們過去的恩怨情仇的人,都要感到驚愕,懷疑他或是陸堯硯總有一個是瘋了。
饒莛聽了闵和竹的話,并沒有驚訝。他不過是咋舌,臉上厭惡的表情愈盛:“他肯定對你情感操控了。”
“情感操控?”闵和竹眨了眨眼睛。他不是不知道情感操控是什麼意思,但饒莛的定論讓他有點困惑,“你說他對我?”
應該還輪不到陸堯硯對他情感操控吧,要是陸堯硯真的暴露出那樣的傾向,那他不至于察覺不到。
饒莛煩惱地撓着自己的手背,看上去很是糾結要怎麼和闵和竹解釋。
他的手背很快浮現出好幾道鮮紅的印記,看得闵和竹忍不住感同身受的疼,連忙制止他到:“饒莛。”
饒莛在闵和竹的喝止下,從焦躁的情緒狀态掙紮出來,隻是還有些恍惚。
這麼熱的天,饒莛還一直戴着口罩,恐怕是有點中暑。闵和竹連忙給他倒了杯茶:“你先喝點水吧。”
饒莛摸着水杯,沒有喝,也沒有推拒。他隻是低着頭,不知道在看什麼。
闵和竹對這樣情緒不穩定的人不是很應付得來,可對方畢竟是饒樨的哥哥,他也不能就這麼走了。
也許饒莛是一片好心,但現在在和陸堯硯戀愛的人是他,他不能因為一家之言,就對陸堯硯心生懷疑。
懷疑的種子一旦種下,信任就會動搖,人就會陷入疑神疑鬼的痛苦煎熬中。闵和竹不想把問題搞得很複雜:“我不知道你們之間發生過什麼,但是應該不太愉快吧。我知道你可能是出于好心提醒我,可是現在他還沒有做什麼我沒法原諒的事,所以——”
“你認為什麼是不可原諒的事?”
闵和竹被饒莛問得一愣。他下意識想接話,可張開嘴,又講不出所以然。
他不禁認真思考起來,自己的底線在哪。
“隻要不要違法,還好吧。”
“這不是對人最低的要求嗎?”饒莛明顯對他的答案不滿意。
那還要追求什麼呢?闵和竹不明白饒莛想在自己這裡得到什麼樣的答複。
“我暫時還沒想過這個問題。”他隻能給出這樣的回複。
見招拆招吧,他對人際關系的經驗本來就不足,這也不是短時間之内提升的東西。也許也隻有真正經曆過,他才明白什麼是讓他生氣的事,什麼又是他無法原諒的。
闵和竹還以為饒莛依舊會感到不滿,卻沒想到,對方的眼神居然柔和了一些。
“是我多言了。”饒莛不再咄咄逼人,而是流露出頹喪,“你是個不錯的人,希望你能夠考慮一下這些事。”
“再決定要不要和陸堯硯繼續談戀愛——是嗎?”
“是的。”饒莛的态度變得莊重了許多。
“你剛剛是演的嗎,為了測試我?”闵和竹回過味來,難免有點生氣,同時也覺得不可思議。饒莛也許比他還年長,怎麼也玩這一套?這兩兄弟,這種地方倒像是一個模子出來的,都喜歡對他搞測試。
饒莛錯開了和闵和竹的對視,看上去有點心虛:“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