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請問您是饒莛嗎?”
闵和竹在約定的地點環視了一圈,周圍的人來來去去,但都沒有落單的,隻有店門口的遮陽傘底下,有個背影看來可疑的男人。
他猶豫再三,還是上去搭話到。
男人聞言回過頭來,戴着口罩的臉露出一雙狹長的眼睛,好似狼的回眸,給了闵和竹不小的壓力。
“闵和竹?”對方開口問到,嗓音是好聽的,語氣卻很是冷淡,和饒樨的熱情洋溢截然不同。
“是我。”闵和竹忍不住端詳起來面前的饒莛。
在适應了光照之後,饒莛睜開了眼睛——先前更像是因為迎光俯視他而眯起雙眼,但沒有讓他淩厲的氣質變得柔和。
明明和饒樨是一對兄弟,但除了身高,壓根看不出兩兄弟的關聯性……為什麼饒樨的哥哥看上去這麼陰沉?雖然沒有兄弟姐妹一定雷同的道理,但兩人的性子大相徑庭。怪不得之前饒樨要連連給他打預防針。
“哦。”饒莛哦了一聲,沒再說什麼。
這種時候,是不是應該拉拉家常?闵和竹不善于和陌生人開啟話題,但還是硬着頭皮說到:“我們先去小區裡,還是?”
“你腳好了嗎?”
“還行,别走太快應該還好。”
“嗯,不走太多,我挑了兩套。都在這小區裡面,你看看戶型,合适今天就能預約。”饒莛現實裡說話還是和線上一樣,惜字如金。隻是多了語氣和聲調,沒有冷冰冰的文字那麼生硬。
“我……”闵和竹還是沒忍住說出了自己的真實打算,“我其實還沒想好,接下來還要不要呆在這裡。不好意思啊。”
“什麼意思,你是說你不打算住這附近了?”饒莛說着不禁挑眉,像在發怒,看上去很有壓迫力,好像闵和竹說的話不合他意,很快就能到醫院報到了。
闵和竹一愣,聲音都小了,連敷衍的說辭都忘到了腦後:“我在想要不要離開U市。”
饒莛愣了愣。他沒說話,目光往一旁飄,似乎在糾結要不要開口說話。
“對不起,我應該早點說的,但最近公司發生了很多事……我辭職的決定做得比較倉促。”成年人的智慧就是保命要緊,闵和竹連忙為自己的拖延症道歉到,“給你添麻煩了。”
“那你打算去哪?”
“周圍城市看看,或許也會考慮一下B城——”
“你在和陸堯硯談戀愛嗎?”
饒莛突然說出這句話來,他們倆的話題幾乎是風馬牛不相及,饒莛怎麼會接這樣的話?闵和竹被他嗆了一下,咳嗽了一聲氣才順了。
饒莛是怎麼知道的,饒樨告訴他的嗎?可自己沒有透露給饒樨半分呀。
“是嗎?”饒莛見他沉默追問到,猶如在審訊似的。
“這……”闵和竹不知道怎麼回複饒莛,對方的火眼金睛讓他汗顔。但更讓他為難的是,他和饒莛根本不熟,這麼私密的事,為什麼要和對方讨論呢?
“我建議你還是不要跟過去吧。”饒莛沒理會他的沉默,不過是冷淡地講下去,“依賴他不是好事。”
闵和竹不知道饒莛為什麼會用這樣過來人的語氣和他說話,他心裡有點不舒服,卻也有好奇:“為什麼?”
闵和竹也知道自己在陸堯硯的照料下,比從前變得更加沒有生活自理能力了。但饒莛說的話,好像不止于這個層面。
“我個人的看法。”饒莛不願意解釋為什麼,“你還看房嗎,不看我們吃頓飯就散了吧。”
要不是饒樨,恐怕饒莛是不會出現在他面前的。闵和竹也有些抱歉占用了對方的時間:“那就吃個飯,然後我們散會吧。”
“好。”饒莛答得幹脆,也沒和闵和竹客套。
“去哪吃呢?”
“你有忌口麼?”饒莛拿出了自己的手機,似乎在查看附近的餐館。
“都還好。”
“嗯,就去那家吧。”饒莛好似在和他說話,又像在自言自語的,沒有給闵和竹詢問的機會。
自覺在租房問題上理虧的闵和竹沒說什麼,默默跟上了饒莛的腳步。
饒莛沒比他高太多,身量卻大一圈。看上去是那種平日裡大步流星的人,但意外照顧到了他的傷勢,走得不快。見他沒跟上來,還會站定等他一會兒。
大概一刻鐘後,他們走到了一家飯店門口。
飯店占獨棟的居民樓,樓層不高,隻有三層。被爬藤植物遮蓋的牆體,依稀可以看見剝落了大半的油漆。
U市的城市化很早就開始了,但正因為建設在前,反而沒有後起之秀那麼多驚人的高樓,這樣帶有年代感的建築不少。
隻是他平日裡都在寫字樓、住處這兩點一線活動,沒有“探險精神”,U市在他的印象裡,還是由那些擡頭看不到頂點的大廈組成的叢林。
饒莛率先走了進去,闵和竹小步跟在他身後。
一進門,就看到前台的旁邊有好幾個玻璃魚缸。它們整整齊齊地碼起來,裡面是各種水産在氣泵揚起的泡沫中飄來飄去。
闵和竹很久沒有來過這樣的地方吃飯了。
他四處張望,發現飯店的内部裝修有些過時,懸挂的裝飾物甚至有點破損,但饒莛沒有猶豫,向着前台走了過去。
闵和竹追在他身後,看到服務員在饒莛走近、确認他的臉後,立即熱情地詢問:“饒先生,今天幾位?”
“兩個人,開個包房。”饒莛駕輕就熟地安排到。
闵和竹的注意力已經落在了側邊的角落裡。
那兒設置了一個開放的飲茶室,牆上卻沒有常見的一排抵着天花闆、兼具酒品展示格的書櫃,而是挂滿了各種合照,甚至有字畫。似乎是來這兒的食客,贈予飯店的裝飾。
照片上面的人闵和竹都不認識,但看到照片下面都加了一行鑲嵌在玻璃框裡的白紙黑字,寫明了合照對象的身份。不少人的名字特别,一看就是什麼名流。
這家飯館意外的受歡迎啊,闵和竹思索着,心道店不可貌相。
“走吧,上去等,這裡沒什麼看的。”
饒莛似乎見慣不怪,他和前台的工作人員點完了菜,就轉身往樓梯口走去了,依舊走在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