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堯硯的身體一僵,連端起的鍋,也被他放回了爐子上。
闵和竹不需要看,就知道陸堯硯害羞了。
“你不是三十而立的社會成功人士麼?”闵和竹實在捉摸不透陸堯硯害羞的理由,他還以為陸堯硯會回複他更肉麻的内容。
陸堯硯嘴唇動了動,說不出話來。貼在他後背的闵和竹,能聽見他陡然加速的心跳。
明明之前不還挺無賴的嗎?闵和竹不太懂陸堯硯對自己口嗨那麼多内容,怎麼是個高攻低防的家夥。
要是那些看上陸堯硯的人見了他這副樣子,會怎麼想呢?
這麼想着,闵和竹又生出了捉弄對方的念頭:“那些想追你的人看了你這樣,會不會說你貨不對闆啊。”
“他們和我沒有關系。”陸堯硯有點窘迫,但總歸恢複了平靜。他嗔怪一句,把菜盛了出來,“和竹,待會菜冷了不好吃了。”
“有呀,一想到他們心裡的好對象現在是我的,我就爽死了。”闵和竹得意地笑了一下,“他們應該羨慕我。”
這句話一出口,就像是打開了陸堯硯的開關。
陸堯硯動了動,闵和竹下意識松開了手。
吻落下來的時候,闵和竹有種介乎于“果然如此”和驚訝間的心情。
他越來越懂得如何調動陸堯硯的情緒,卻也沉溺于對方為他單薄的煽動、就會付諸行動的态度。
得到了對方絕對的回應,如同山谷裡呼喊總有回聲。
陸堯硯在改變他,于他不知不覺間。
可這一次認知到這一點,他的心中漾起漣漪。隻是嘴上,闵和竹口是心非地嫌棄道:“一身油煙味,不要親我。”
陸堯硯也不惱,隻是問到:“和竹,能不能再說一次?”
“說過的話你記得不就好了,還想錄下來當呈堂證供啊?”
陸堯硯露出了遺憾的表情:“我想留念一下。”
“你認真的?”這種調情的話,陸堯硯不也對他說過很多麼。
陸堯硯點了點頭。
輪到闵和竹有些不知所措起來。
情不自禁講出的話再重複一遍,還是太為難他了。他下意識回避到:“……我餓了,我們還是先吃飯吧。”
陸堯硯沒有為難他,而是松開了手。
沒有看見陸堯硯的表情,但闵和竹能感覺到他的情緒瞬間低落下去。他想安撫陸堯硯,可邁不過心中那個坎——他不想說敷衍的話,那不真誠。
他忽然意識到,陸堯硯缺乏安全感。這種缺乏,讓陸堯硯會對他每一次表達“主權”的話,都會有強烈的反應。
他應該怎麼回應這份缺失?
闵和竹自覺意識到了陸堯硯的真實心情,可張了張嘴,還是沒從喉嚨裡擠出恰當的回複。
他隻好從碗櫃裡把飯勺找了出來,有些生硬地轉入下一個主題:“你吃不吃飯?”
陸堯硯不怎麼吃米飯,闵和竹一開始沒察覺。後來才發現按兩個人量煮的飯,到最後還有剩。
“……我自己來吧。”陸堯硯的消沉不加掩飾。
從前他和陸堯硯針鋒相對的時候,陸堯硯從沒有在他面前表現出失落的情緒。所以他也未曾察覺對方的感情。
那個時候,陸堯硯又在想什麼呢?難道真的如他所說,自己理會他這件事,即便隻有厭惡的态度,就足以讓他感到喜悅嗎?
不可能的吧。
就算是他這樣對感情冷淡的人,站在陸堯硯的立場上,也應該會難過。
難過疊加起來積攢了這麼多年,為什麼陸堯硯還能堅持呢?
就算陸堯硯因為他無心的舉動喜歡他,可他們分開了這麼多年,他的身上肯定發生了變化。
隻不過他們目前相處的時間不長,變化還沒有挑起陸堯硯的不适罷了。
在不适發生之前,陸堯硯顯然已經因為他的回避感到不舒服了,時間長了,他們之間肯定會産生矛盾。
他不想那樣。
唉,闵和竹在心裡歎了口氣。
他不擅長對感情的事項追根究底,每每遇到這樣的事,都會尋找新的話題來轉移注意力,等雙方的情緒都風平浪靜,再進行有效率的溝通。
但面對陸堯硯,他實在沒法對對方的情緒置之不理。
“對不起啦。”闵和竹有點忸怩地講。
陸堯硯反而有些驚訝:“什麼?”
闵和竹沒作解釋。他不确定陸堯硯想不想被他“看穿”,但一個習慣了不少場合都處于被人恭維或是讨好地位的人,大概也不喜歡被人随意揣測内心的想法吧。
這麼想着,闵和竹沒有說出自己的考量,而是避重就輕道:“下回我要說前面,會提前通知你打開手機錄音的。”
陸堯硯被他一本正經的聲調逗得噗嗤笑了:“不用這麼嚴肅啊。”
不這麼說,你又不高興。闵和竹沒就着陸堯硯的話回複下去,他對陸堯硯實際上有些擰巴的心态,背地裡吐了吐舌頭。
陸堯硯把菜端到了桌上,又反身往流理台去了。
“不吃嗎?”拿起筷子已經拈了一塊鹵藕的闵和竹,才發現陸堯硯不是洗手。他把藕擱在碗裡,朝陸堯硯喊了一聲。
“再做個涼菜。”
陸堯硯快速拍了個涼拌黃瓜端了過來。
闵和竹配合地先夾了一塊黃瓜品嘗,酸辣的口感一下子激活了他的味蕾。牙齒切碎黃瓜時的脆響,在他的口腔裡引發一陣顫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