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什麼氣呀，我說的也沒毛病啊？”

季恒把筷子重重地撂在桌上，真要讓他站門口吃飯去了。正欲發火，忽然一隻手伸到了他眼皮子下。

李夢卿夾了一筷子剔好的魚放到他碗頭，歪着頭道：“吃飯？”

季恒的炮火瞬間啞了，盯着面前的臉兩眼發直——以前李夢卿也漂亮，但是因為和他不對付，每次見面都恨不得把渾身的刺豎起來。現在那層戾氣一去，整個人都軟巴巴的，像家養的貓一樣溫順，可愛得很。

在他舅舅面前就是這幅乖樣吧，季恒忍不住想，怪不得皇阿馬寵着他，現在可以理解了 。

氛圍突然變得奇怪了起來。甯甯左看右看，對季恒那不值錢樣真是無力吐槽——怎麼沒了戰鬥力的侯爺，反而把他家老大給拿住了？

在桌底下狠狠踢了下季恒一腳，他這才回過神來：“哦，吃飯，吃飯。”

甯甯白他一眼：“以前不是天天撓架，怎麼失了智你反而貼上去了。”

季恒把一塊大蔥塞他嘴裡，讓他快點吃完飯幹活去。

甯甯出去蹲點了，家裡沒人照顧，季将軍隻能将人拴褲腰上随身攜帶。

第二天侵早，季恒把人喊起來一起上朝去了。快進宮門之前，季恒囑咐他道：“誰找你說聽不懂的話，你就笑着點頭。”

倆人齊肩并行，路上遇到的同僚都是一套動作，先揉揉眼睛确定自己睡醒了，再擡頭看看天——真是稀奇，這天不會真要下紅雨了吧？

進了金銮殿，李夢卿下意識地跟在季恒屁股後頭，想跟他站在一起。季恒提醒他應該站對面文官隊列裡，把人提溜過去，又不放心地跟沒睡醒的楊鎮榜交代道：“幫我照顧着點。”

請假多日又和大将軍同出同進的李夢卿，代替季恒成為了新的八卦眼。

一個白白壯壯的高個子擠到他身邊，是剛剛被解了禁足的太子。太子把袖子舉起來擋住嘴，悄聲道：“表哥表哥表哥，那天我就是饞得慌才偷跑出去下館子，你不會告訴父皇的吧？”

李夢卿不明所以，微笑着點頭點頭。

另一個和太子長得有點像的年輕人走過來，把手裡扇子展開，露出“人淡如菊”四個大字，向李夢卿笑道：“聽說表哥大病初愈，身體可還好？”

李夢卿不知道他是誰，微笑着點頭點頭。

幾個白眉毛見狀，也擠過來和李夢卿寒暄，左一句右一句的。李夢卿頭都點不過來了，在人群中心狂看季恒眼色。楊鎮榜被四周的鼎沸人聲吵醒，這才趕緊擠進去解圍：“别圍了，沒見人都快暈了嗎？有什麼話下了朝再聊吧。”

還好，一早上有驚無險，沒哪個不長眼的敢點剛病愈的李夢卿的名。

季恒一直在觀察對面人群裡的李夢卿。剛開始的時候還努力想聽懂大家在吵什麼，現在擱角落裡安靜地發呆，有點憂郁的模樣。下了朝季恒過去接他，呆滞的臉上才一下子有了笑意，季恒也忍不住跟着笑起來。

楊鎮榜在旁邊揣着手，神奇道：“老友，見你雖然還沒成親，但已然很有爹樣，我很是開心啊。”

季恒原本想，趁着沒人找趕緊把李夢卿帶走，免得待會穿幫。但是領導昨天讓他給逃了，今天顯然不會輕易放過他，腳還沒往出走，立馬就有人召喚他們去禦書房，這次還捎上了太子和二皇子。

季恒和楊鎮榜把李夢卿夾在中間，一路上一左一右地給他惡補常識，李夢卿慌得恨不能拿小抄來記。最後季恒問記得多少，李夢卿就記住了一句上面坐着的人是你舅舅。

季恒長歎一聲，進了禦書房隻讓他坐一旁吃核桃補腦。皇阿馬見了，反而非常滿意，對季恒連連點頭。

房間裡的大人們開始了他聽不懂的話題，李夢卿在邊上捏核桃，敬業地扮演着花瓶的角色。

禦花園裡的大胖橘跑到書房門柱上蹭癢，李夢卿見狀，把座墊上的流蘇揪下來，把它勾引進屋子裡頭。

從椅子底下把毛茸茸掏出來抱在懷裡，擡眼一看，才發現整個房間裡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皇阿馬又開始他最愛的點兵點将環節，問道：“夢卿，你對夜都宴會有什麼想法？”

李夢卿連夜都是個什麼都不知道，慌慌張張地把目光投向季恒。

季恒用口型向他呐喊：說你沒有！！！

李夢卿努力用笨瓜腦袋轉化了一下：“……随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