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趕忙追了上去,隻有李道士不慌不忙地掏出早已準備好的繩索,繞了個圈口,像套牲畜一樣,對着春序逃跑的方向穩穩扔了過去,他悄悄施法,下一秒她就被繩索套住脖子,整個人朝後倒地,她扭動着身子試圖扯下脖子上的束縛,可無濟于事,她最終被勒得喘不過氣,放棄抵抗。
李道士擠到人群前方,将春序提起後,擡腳對着她的腿彎一踢,迫使她對着衆人跪下,他義正詞嚴:“各位,今日,我們就要用妖女的性命,為當年枉死的親朋好友報仇,我保證,我祖傳的咒術,能徹底消滅妖女!”
人群裡起哄道:“對,消滅妖女!”
安靜的林子也被他們的呼喊聲吵得驚起了栖息的飛鳥,春序近乎虛脫地擡眸看着李道士的一舉一動,隻見他拿着匕首,迅速撈起她的雙手,對着手腕狠狠劃過,鮮血頓時噴灑而出,濺了他一臉。
她手腕間的靜思镯也被匕首的鋒利震碎,碎片混着血液滴在草地裡。
不待她反應過來,李道士又握住她的腳腕,割斷兩邊的經脈後,看着四肢血液橫流,他滿意地伸出舌尖舔了舔刀刃上的溫血,背對着衆人,殘忍地對着她擠眉弄眼。
村民中不乏被他這一舉動吓壞的,李道士解釋道:“大家莫慌,此術法就是用神女的血肉召喚天神,引天罰處死妖女,大家且看着吧。”
春序口中血沫讓她窒息,她已經疼得說不出話來,汩汩血流正從手腳湧出,染紅了身下的枯草,可此時的她沒了神女廟的庇護,渾身的精氣和神力化成絲絲縷縷的柔光,從她的傷口中溢出,她想伸手去抓,可手腳已經不聽使喚了,宛如腳下枯死的野草,了無生息。
大娘看到這情形,驚呼道:“天哪,她真是妖女…”
多年積壓的仇恨促使她彎腰撿起一塊石頭,朝春序的身上砸了過去,那石塊準确砸無誤地砸到妖女的額頭,旁邊的百姓見狀,也高呼痛恨之言,紛紛像她扔去石頭。
春序隻能轉身用後背去抵抗,無助地趴在地上,蠕動着身體,慢慢向前爬去,她不能坐以待斃,不能死在李道士的手上。
她忍着手腕撕裂的疼痛,用手肘撐地,一點一點扭動身體,後背逐漸被投來的石頭砸出了淤青,大塊的石頭直接砸出了血,她咬牙憋着,硬是沒發出一聲求救。
額間的汗滴在泥土裡,她每爬過一寸,身下傷口擦過的地方都被血浸出幾條血線,她用盡全身力氣,也躲不掉村民的怨恨。
李道士雙手抱胸,他冷眼旁觀,看着地上的血痕,心裡的激動之情卻難以言表,為了不在其他人面前顯露出來,他忍着五官的跳動,淡淡地觀望。
他恨不得羞辱神女的時間再長些,以此滿足他不甘為凡人的自卑心理,他要讓神女成為他封神的第一塊磚。
許是看到她後背的瘡痍,他才緩緩開口道:“好了好了,大家洩了憤,咱們也該開始正事了。”
他所說的正事,當然是喚妖咒,但不知情的村民還以為他真的想幫助大家除去妖女。
春序呻吟道:“他...他在騙你們…”
她的聲音極小,可周圍的衆人明明都聽見了,卻沒人信她。
她透過暗淡的視線看去,他們很多人都雙手合十,默念祈禱,他們把李道士視為救世主,無人在意春序的辯解。
他們隻是無辜的百姓,隻不過想順順暢暢地過完這一輩子,因心思簡單而被有心之人利用,變得人雲亦雲,無知無畏,如同被人輕易操控的傀儡,受着李道士的蒙蔽,打着正義的旗号,卻做出了樁樁惡事。
若說他們心中的“妖女”該殺,那他們此舉,和“妖女”又有何異?
他們憎惡“妖女”的歹毒,自己又何嘗不是愚昧無知。
她心裡蓦地生出一種揪心的情緒,仿佛從地底伸出了無數雙虛無的手,企圖将她拽入無盡深淵。
她的眼角濕潤,看着面前神女的子民,心中又意外的平靜。
恍惚間,她心緒飄遠,竟聽見了母親的聲音。
“你終于學會憐憫了。”
春序搖着頭輕笑:“憐憫,這種感覺可真痛啊。”
“神女,生來就是要憐憫衆生的。”
她默默流淚,可聲音卻變得不服:“可我該憐憫的,難道不是我自己嗎?”
母親的聲音遠離,她從幻影中又被喚回現實。
“妖女,受死吧!”李道士急切的聲音将她的微弱氣息蓋住,他一手按住春序的肩膀,一手揚起匕首,狠狠地插在她的後背,刺啦一聲,血肉抵擋不住利刃的威力,頓時她身後暈出了一灘血花。
他的動作太急躁,身後有人小聲質疑道:“李道士,需不需要把她帶去祭台,在這可以嗎?”
“祭台不重要,儀式對了,妖女就活不了!”
他厲聲呵斥,其他人才閉上了嘴。
他下手狠厲,緊握着刀柄,翻轉手腕,生生從她的肩頸處剜下一塊肉來,殷紅的神女之血,順着李道士的手心滴在了他的腿上,莫名有種灼燒感。
聽着林間飄蕩着她的哭喊聲,凄慘的聲音無形中讓人覺得悲涼,可旁觀者人無人敢站出來。
他拔出匕首後,春序已經暈死過去,衆人驚呆了,看着他手中緊握的那塊血淋淋的肉,尖叫着四散而去。
“神女大人,你最終還是輸在我手上了哈哈…”
他将手中的血塊舉至空中,口中默念着咒語,頓時烏雲襲來,周圍瞬間被陰霾籠罩,妖風四起,血腥味激起了他的沖勁,又擡手再次對着還有一口氣的春序紮去。
“我主,我将此女獻祭,隻求成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