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序是不舍的,但她得承認,蕭廷彥現在并不需要她,而他的喜歡…或許早就随着時間消散了。
甚至可以說,她的存在,就是不斷提醒他曾經被抛下的事實。
春序遲鈍地點頭,又找了一身太監的衣服給成紹換上:“那你要是不回去,就在我這,太監不容易被人發現,咱們有什麼事也好商量。”
成紹習慣地接過來,他走進裡屋換上衣服後,二人在屋内靜默無言。
不知過了多久,外頭傳來小柔急促的呼喚聲:“娘娘,太極殿的雨公公來了…”
春序拉開屋門,探出腦袋時,小雨子也被她稍有慌張的神色感到驚訝,不過他還是行禮後說道:“娘娘,陛下讓您過去…侍寝呢。”
他幾乎是從口中擠出“侍寝”這兩字,畢竟他曾經和春序關系也不錯,陛下此舉可真叫人捉摸不透了。
小柔一聽就樂開了花,她催着春序謝恩,而春序隻是面露疑色,看着外頭漸漸泛黑的天際,垂眸想了想後點頭道:“那我收拾收拾,等會就去。”
小雨子扶額擦汗,急道:“您可别等會了,趕緊去吧,陛下他等着呢…總之您去了就知道了。”
春序啪嗒一聲将門關上,躲在屏風後的成紹走過來小聲道:“我聽見了,你…去吧。”
他整張臉憋得通紅,撓着頭不好意思地看向她,那眼神就像是看着她一去不複返一樣,随後拍了拍她的肩膀,歎道:“你總要經曆這些的,你放心,你侍寝的事,我肯定替你保密。”
春序困惑不已,很認真地問道:“怎麼侍寝,你知道?”
成紹咬牙盯着她,怎麼把這茬給忘了,小神女千年都待在神女廟裡未經曆這些男女之事,就算看的話本子也不過是清水寡湯的那種,她怎麼會知道侍寝的細節呢…
他扭捏起來,不知怎麼說出口。
最後春序像是下定了決心,握着他的手,一本正經道:“要不你去吧。”
“噗…”成紹一口老血差點噴出來。
他迫不及待地甩開她的手,可面對她懵懂的雙眸,又不忍心說重話,隻得拼命擺手道:“我、我怎麼能去呢,大男人怎麼侍寝…你不懂就讓蕭廷彥教你,他還能不懂麼…”
“你也知道他讨厭我,他怎麼會教我。”春序站到一邊生悶氣,“我剛開始以為進宮就是像我以前那樣伺候人,端茶遞水、捏肩捶背,誰知還要侍寝,我又不懂這些,你懂你替我去不就成了。”
她又想起上次阿彥那劍指着她時那冰冷的眼神,忍不住哆嗦。
太可怕了。
春序越想越怕,誰知阿彥會不會看到她這張臉就來氣,要是換成紹去,蕭廷彥看不見她這張讨人厭的臉,就不會動怒了。
她在屋内轉來轉去,成紹也跟着她愁眉苦臉。他覺得蕭廷彥也不是無情之人,那些時候對春序也很是關心,又怎麼會強迫她做不願意的事情呢。
一直候在外頭的小雨子等不及了,一聲又一聲地催着。
最後還是小柔闖進去,拉着猶豫不決的春序去梳洗,又換了身衣裳,将她推出門外。
隻是小柔看着屋内的小太監面生,難道是内務府新來的人…
春序擺着一張苦瓜臉走了,耳邊又傳來小雨子的安慰聲:“你也不用怕,陛下雖然有心結未解,但他以前待你挺好的,你這次多說些好話,過去的事就過去了。”
她心中不安,但也沒法子,強忍着手臂的哆嗦,跟着小雨子來到太極殿。
剛走到殿外,長劍劃破夜空的風聲叫她不得不停住腳步,再向前去,刀光就要傷到人了。
小雨子弱弱地開口禀告,蕭廷彥始終未停下手中的動作,餘光瞥見那個還在顫抖的身影時,心中燥意更甚,手中揮劍的力道就更大。
春日的夜風微涼,可空氣中卻帶着陰冷的氣息。
她站在原地,又冷又累,卻是動也不敢動。
他這劍練了有半個時辰,直到她凍得渾身發抖了,他才慢條斯理地開口道:“進來。”
春序可不敢離他太近,死死地盯着他手中的那把劍,劍身沾滿了夜裡的濕氣,顯得格外陰寒。
小雨子望着緩緩閉上的殿門,無奈地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