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廷彥抱着渾身是血的春序踢開成紹的屋門,他收斂起心中起伏不定的懷疑,也沒有了往日的架子,低聲道:“求你,救她。”
成紹正要入睡,被他這動靜驚到,趕忙點燈看去,春序臉上的血漬幹了不少,可她的嘴角還是在緩緩溢着血,臉色慘白,小小的一團靠在蕭廷彥懷裡,要不是看出她在呼吸,都要讓人以為她斷了氣。
“什麼情況?怎麼變成這樣了?”
成紹套上衣袍,關門走出一氣呵成,又和蕭廷彥一道将她送回屋裡,放在榻上。
蕭廷彥咬着牙說道:“李道士他們幾人在酒裡下毒。”
成紹指着他怒道:“你和她一起去的,怎麼她快死了,你安然無恙?難道就她的酒有毒?”
要不是看在春序的份上,他真想揍蕭廷彥一頓。
“是我的錯,我…”蕭廷彥語氣放低,再次求道,“她說你有辦法,我隻求你,救她。”
他眼底平靜,可聲音卻充滿顫意,眼看成紹還沒答應,他膝蓋一彎就要跪下,吓得成紹趕忙扶住他的胳膊:“你别,我受不起。”
蕭廷彥一字一句道:“你救她,隻要你救活她,我這條命給你。”
“不是我…我要你命幹嘛,你先起來。”
成紹把他拽了起來,神情滿是無奈。
他瞥了眼床榻上還剩一口氣的春序,又大緻算了算時間,輕聲道:“你放心,我會救她,你先出去等着。”
“為何要我出去。”蕭廷彥也是倔脾氣,“我不走,我要守着她。”
成紹扶額,待會他施法可不能讓人看見,于是又假裝怒道:“你還想不想救她?我的醫術是家傳絕學,不能讓外人看了去。”
蕭廷彥垂眸片刻,二話不說走了出去。
成紹搖頭歎道:“這兩人,連脾氣都一樣。”
可不止外頭的人着急,成紹在屋内也是急得團團轉。
眼看春序這口氣就要咽下去了,可還有半柱香才到第二日,他的法術施展不開,隻能光瞪眼着急。
看着春序那張失了血色的臉,他感歎道:“你這次又是幫他抵命了,傻不傻,你能幫他多少次…”
不知過了多久,他試着伸出手心運氣,指尖驟然升起絲絲白光,他勾唇一笑松了口氣,手腕一轉用仙力為她療傷。
他早已看出春序中的是見血封喉的毒藥,但她能扛到現在,也多虧了神女的力量保護,若換個尋常人,現在早被黑白無常帶去閻王殿了。
屋□□出異樣的光線,守在門外的蕭廷彥疑惑看去,許久後,外頭天亮了,門被緩緩推開,走出來的成紹捂着胸口皺眉。
他的聲音掩不住虛弱:“沒事了,她隻是失血過多,還沒醒過來。”
蕭廷彥心急如焚,聽到這話也沒放松片刻,說着就要進去看她,可身後跑來個氣喘籲籲的小厮,急忙道:“殿下,李道長說有要事找您。”
“滾。”蕭廷彥冷聲喝道。
那小厮神情古怪,看着他瑟瑟發抖,接着道:“道長說了,是關于…春姑娘中毒的事,有眉目了,他找到了兇手。”
“兇手?”
成紹也不禁起疑。
原本他猜測這藥是李道士那幾人想要毒死蕭廷彥,結果意外害了春序,可現在看來…他甚至不得不去想,這毒藥一開始就是沖着春序來的?
蕭廷彥沒有被他短短幾句話所擾,他惡狠狠地說道:“我還沒找那姓李的算賬,他還好意思說找兇手?你回去告訴你的主子,等春序醒了,我會親手殺了他。”
“莫沖動。”成紹看向氣急的蕭廷彥,心酸之餘有些感動,他阻攔道,“還是查清楚了再動手。”
可那小厮不肯走,哆哆嗦嗦地跪下喊道:“殿下,還有,宮裡來人了。”
“誰?”蕭廷彥面色僵硬起來。
成紹大約是想到什麼,可憋在心裡的疑惑卻不知怎麼說出口,他勸道:“不如你去看看吧,春序這兒我看着,她要是醒了,我再找人叫你回來。”
“多謝。”
蕭廷彥按捺住内心的忐忑,轉身提着劍和小厮走遠了。
寂府内的氣氛不得不說有些詭異。
不僅門外比平時多了不少侍衛和小厮,而且瞧着他們的衣料都是宮裡的紋飾,他大概也猜出了什麼。
由着小厮在前方帶路,蕭廷彥緊握着劍柄戒備地環顧四周,直到那小厮繞來繞去,最後停步在一間屋前。
“宮裡的主子就在這裡,殿下請進。”
他擡腳邁進,果然屋内那人的背影和他猜測的一樣。
“五哥不遠千裡而來,是不放心我嗎?”
蕭廷賀轉身笑看着他道:“七弟,别來無恙啊。父皇派我過來調查妖女一事,如今有了進展,我這才想着和你見一面。”
蕭廷彥擡頭望去,神情平靜,倒好像是早就猜出了一樣。
父皇疑心太重,怎麼會相信一個災星呢。
若是真讓他這個災星來處置妖女,那才真是可笑。
他苦笑,片刻後開口道:“那五哥說說,妖女是誰?”
蕭廷賀與他平視,二人身高差不多,就這樣靜靜地對視着,兩股氣流暗自較勁,他道:“怕是七弟機關算盡,最終要壞在妖女的手上。”
“你什麼意思?”蕭廷彥不以為意,嫌惡道,“你以為随便找個罪名加到我頭上,你就能得逞了?”
他也忍不住痛罵道:“什麼狗屁妖女,你當真相信這世界上有妖女?你不過是拿捏着父皇迷信,借機來此威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