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不成,你也喜歡那妖女?”
“郡主,請慎言。”蕭廷賀怒而轉身喝道,“妖女一事尚未查明,你怎麼能紅口白牙污蔑别人?而且,父皇隻是派了我來,是郡主你非要跟着,你一個姑娘來到寂城,千裡追郎婿,真是令人感動啊。”
蕭廷賀甚少說出這樣直白傷人的話,他頓了頓,意識到不妥,拂袖轉身不想看她。
可她好似沒有一點動容,神情自若地斟茶自飲,杯盞輕晃的聲響沒有擾亂她的思路,她道:“殿下覺得,我是為了七皇子來的?”
“不然呢?”
安陽郡主先與七皇子交好,可後面又不知為何疏遠了,如今看來,她不過是想在千裡外和七皇子再續前緣。
“不。”薛知意此話淡然,“我是為了你來的。”
他終于轉身看向她,兩束冷靜中夾雜着算計的目光對望,他問道:“為了我?郡主這話說的,連我都要信了呢。”
“為何不信?”女子明亮的雙眼在夜間燭火的閃爍下仿佛能洞悉人心,她起身靠近,眼眸中的笑意散去,剩下的盡是平靜,“如今陛下重病,事态驟變,曾經的好事也變成了壞事。”
蕭廷賀冷哼一聲,“曾經你選擇老七,無非是因為覺得與他聯姻,那父皇也不會怪罪你們薛家結黨營私。可現在父皇病了無心管這些事,你就嫌棄老七的出身,轉而投奔我?”
“殿下這話對也不對。”她的行為沒有一絲越矩,而是站直身子在他眼前,“七皇子孤身一人,若是沒有陛下的支持,他鬥不過你身後的徐家,徐貴嫔雖沉寂已久,但不見得會放棄你的太子位。所以想要擊垮他,很容易,随便找個由頭…比如和妖女勾結,他就會在陛下面前徹底失了信任。”
蕭廷賀這才明白她來此的目的。
無非是覺得跟了蕭廷彥,難以鬥垮自己這個最大的對手,可她若是跟了自己,那想除掉蕭廷彥,卻十分容易。
“見風使舵,誰也比不上郡主。”他冷笑。
“良禽擇木而息,人也一樣。”她笑着反駁。
蕭廷賀搖頭,複而譏笑道:“那就再讓我猜猜,你放棄老七的另一個原因。”
看出他眼中的嘲諷,她稍稍攥緊了拳頭。
“老七身邊的宮女不顧自身安危救了他後,宮裡也少不了閑言碎語,有人說那宮女與老七有私。郡主聰慧,定然查出了什麼,又怎願意和宮女共侍一夫,更何況,那人還是老七的心上人。”
薛知意笑笑未否認,直言道:“七皇子被女人蒙蔽了心智,誰知他日後會不會為了那個女人動搖,這樣的人,不配做我的夫君。”
她說的直白,絲毫沒把他當外人。
可蕭廷賀有些吃驚,“那你是覺得我有資格?你又憑什麼覺得我會接受你。”
“你我,如今有着一樣的處境。”薛知意又上前一步,句句分析道,“你母妃勢頭不如之前,連帶着陛下對你的喜歡也少了些,而我,也面臨着薛家的困局。”
“七皇子順勢爬了上來,陛下雖不算多看重他,但不代表以後也是,你要是想保住你的地位,在此次回京前,就要消除所有隐患。”
“而妖女一事,就是最好的機會。”
她邊說邊接近,不知不覺間,二人的距離已不到兩寸,許是夜風撩人,他平淡無波的心緒被她這些話挑動起來。
他曾不惜一切代價在父皇面前表現自己,赢得父皇的寵愛,可因為父皇對母妃的不信任,也讓父子間生了嫌隙。
可他清楚,如果他不能走上那個位置,那最後的結局或死或傷,都不會是他想要的。
如此,那就隻能拼一把。
“你想怎麼做?”
等到他的回複,她才輕舒了口氣,看來隻要以利誘人,他不可能不答應。
“寂城的災禍已經被推到妖女頭上了,而且城主不知從哪找來的妖女畫像,那麼巧就是春序的模樣,這是上天相助啊。我們就從春序入手,先找出她是妖女的證據,讓所有人都相信此事,到那時傳信回京,告知陛下,七皇子與妖女私通,意圖欺瞞聖上。陛下本就介懷他是災星的事實,再加上個妖女,任他有多少本事,也翻不了身。”
蕭廷賀厲色道:“不可,春序是不是妖女,你我都清楚,她一直都在宮内待着,怎麼可能是妖女!你我這麼做,就是害了她的命!”
“還說你不是喜歡她?”薛知意也不遑多讓,擡高聲音回怼。
“我當然不喜歡,她隻是個小宮女,無權無勢,你我上位何必要拉無辜的人下水!”
于他而言,對春序的确沒有男女之情,不過是利用時多了些憐憫。宮裡的人慣會讨好主子,曲意逢迎,可她那樣純真的眼神少見。
也許他隻是不想讓她枉死。
她頓時壓低聲音道:“無辜的人?殿下,您背地裡做的惡事還少嗎?現在和我說不忍心,豈非虛僞?”
“你…”蕭廷賀語氣突變,驚疑之餘湧上的是狠絕的怒火,“你敢查我?”
“你是我要嫁的人,我提前查查我的夫君,沒什麼不妥。”
他不言,刻意繞開她保持距離,冷冷道:“你以為你是個什麼東西,威脅我?”
“我隻是實話實說。”她臉上沒有一絲懼色,“我們要聯手,就該将話挑明了說。陛下既然派了你過來,你就必須做出些事,讓陛下看見你的能力,若是憐香惜玉、畏手畏腳,你又有什麼資格成為日後的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