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紹最後決定獨自上山尋妖。
實在不是他習慣一個人行動,而是他很清楚望山對神女的禁制,若是春序也去,她未必能順利下山。
春序在屋内焦急等着,為了不被人發現,她将屋中的燭火熄了,一直守在樂安身邊。
天剛蒙蒙亮,屋門被人推開。
春序錯愕地看向渾身蹭了泥巴的成紹,趕忙上前扶住他,又朝外頭走廊張望片刻,确認無人跟蹤才将他拖到矮榻上歇着。
将門關嚴實後,窗外的黑暗漸漸被天邊泛出的白霧盡數驅散,春序借着光亮看清他身上的傷,倒吸了口涼氣。
他的後背上多了道抓痕,她顫抖着手幫他挑開衣物,發現這抓痕并未傷及皮肉,隻是劃破了外衣,提着的心才放了下來。
“怎麼回事?”
成紹喘着粗氣又怕吵醒樂安,也顧不上倒茶,直接對着壺嘴就喝,試圖用涼水将渾身的怒火壓下,“你猜是什麼妖物?”
“不知,望山上妖物太多。”
“是墨虎,它好不容易修煉出人形,又被打回原樣了,這才懷恨在心,下山報複。”
春序記得墨虎,曾經她和阿彥也被墨虎追過,沒想到它一直修煉到今日。她追問道:“墨虎并不是小妖,誰能随随便便将它打回原形?”
“它說,是個道士害了它。”成紹收斂起話裡閃過的狠厲,緩聲道,“我靠近它套出了這些話,它以為我和那道士是一夥的,就和我動了手。”
“道士…”春序歎了口氣,寂城最出名的道士,除了李道士,也沒有其他人了。
“看來,問題出在李道士身上。”
“墨虎說,先前就有人陸陸續續上山擾它清淨,它咬了幾人,又将他們吓跑了,可後來的一夜,李道士上山,出手及其狠辣,直接廢了它的修為。”
“若真如李道士所說,他是為了百姓的安危,倒也合理。”春序不解,又道,“可我瞧着,寂揚并不知墨虎受傷,他話裡隻說了墨虎是因上山的百姓才發了怒。他要是真的知道李道士暗地裡打傷墨虎,想必早就廣貼告示,贊揚李道士的壯舉了。”
成紹點頭,“我看,李道士瞞了寂揚不少事,他來到寂城,說不定另有打算,并不是單純為了拯救百姓。”
眼看天邊徹底亮了,春序又起身跑回了屋裡,可剛推開門就看見蕭廷彥站立在窗邊的身影。
竟然…有些落寞。
“你和成紹說了什麼?”他開門見山。
春序垂眸揪着衣角,雖是看着他的背影,可不自覺地就想起了他溫熱的唇瓣,羞得面紅耳赤,也沒聽出來他話裡的質問,扭捏道:“你一直在等我嗎?”
昨晚親完就走,也不解釋兩句。
蕭廷彥回頭看她時,她已行至身後。
春序緩緩伸手,手指時而蜷縮,像是在試探什麼,直到抓住了他的衣角,手臂彎曲,她也順勢離他更近。
在聞到他冷冽的氣息後,心跳倏地加速,她再次确認了自己的心意。随後她擡頭,兩頰绯紅,“你吃醋了?”
蕭廷彥本是打算過來“興師問罪”,昨夜他飛跑回屋裡,可越想越覺得該對她負責,去而複返才發現人跑了。
他氣急,春序剛和自己親熱完,就去找成紹。
若不是惦記着夜裡安靜怕動靜太大,他那時就想沖進去将成紹揍一頓。
而他更沒想到,成紹後半夜獨自去了望山。
他一路跟蹤,還趕跑了同樣在監視成紹的李道士。
“我有話問你。”他輕咳一聲,避開視線,直接切入正題道,“你和成紹是什麼關系,大半夜他不睡覺,偷上望山和妖物打了起來,你們到底有什麼計劃…”
“你都知道了?”春序唉聲歎氣,把對李道士的懷疑說了一遍,同時也隐瞞了一些過去的事情,“我們懷疑李道士在暗中搞鬼,他根本不像表面上那麼善良,可能有更可怕的陰謀,城主估計也被他騙了。”
“李道士?你也覺得他有問題?”
蕭廷彥雷厲風行,不待她回答,擡步走回他屋裡,春序在後面緊趕慢趕,發現他拿着長劍準備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