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廷賀的目光就像尖刀,一寸寸打量着兩人之間的貓膩,最後看得蕭廷甫臉頰發麻。
“三哥真是好興緻,獨自練習箭法,怎麼也不叫上弟弟一起。”
蕭廷甫還沒從剛剛的驚吓中回過神來,也未察覺到這話裡的譏諷,輕飄飄地甩手說道:“五弟也想練箭啊,你這箭術也無需再練了,難不成你要練得比父皇更厲害?”
蕭廷彥隻靜靜地看着他兩你一言我一語,沒有插話。
竹生也不傻,他知道三皇子好糊弄,可五皇子的精明誰人不知,若是這兩位皇子看穿了他想勾搭主子的心思,那該如何…
氣氛僵硬不少,蕭廷甫呵呵大笑,打破了這尴尬的場面,笑道:“我腰酸,讓竹生幫我捏捏,你們想哪去了。”
蕭廷賀和善地笑道:“也是,有這麼一位伴讀,我都有些羨慕呢。”
蕭廷甫終于看出他的不懷好意,畢竟兩人還因為之前的事情心生嫌隙,幹脆端着架子,問道:“老五,你該不會又琢磨什麼招對付我吧,上次你在父皇面前坑我,我還沒和你計較呢,怎麼…”
他瞪圓的眼睛終于瞥向一旁看熱鬧的蕭廷彥,沒好氣道:“老五,你還特意帶着老七,你們關系什麼時候這麼好了?和災星走得太近,小心惹禍上身。”
他鄙夷地說着,還特意朝旁邊退了退,生怕沾上什麼晦氣。
蕭廷彥開口歉然道:“是我不好,我原隻是想和五哥來比試比試,沒想到打擾到三哥了。”
他今日脾氣倒好,竟還主動認錯。
蕭廷甫想,不管怎樣,都是自己的手下敗将罷了,不與他計較。
想到這,他來了興緻,對着蕭廷彥挑眉道:“那咱倆來一局?”
這挑釁的聲音仿佛喚醒了蕭廷彥内心沉睡的魔鬼,他垂眸拱手,及時掩飾住眼裡洩露的寒意,謙讓道:“不敢,我哪能和三哥比。”
……
紅牆綠瓦,陰謀算計,在宮中若是想毀了一個人,最為方便且不會被懷疑的方法就是造勢傳謠,宮人閑來無事便愛聚在一起讨論幾句,就算有人故意傳播些假話也無人發覺,傳得久了,流言也成了真話。
“放肆!”
元甯帝氣急,揚手拍在桌上,将手邊的奏疏掀翻在地。
鄧皇後聽到宮中沸沸揚揚的流言後,不顧病體匆匆趕來,正巧看見宮人在收拾殿内的一片狼藉,她心裡提着一口氣,緩緩走上前去,小心道:“陛下息怒…”
“息怒?你讓朕怎麼息怒?看看你的好兒子都幹了什麼蠢事,和伴讀在大庭廣衆下舉止親密,被那麼多宮人看見了,怪不得他對娶妻一事不上心呢,原來他咳咳咳…”
元甯帝捂着胸口坐在龍椅上喘息,蒼老的臉龐似乎又被幾道新長出的皺紋爬滿,隻是帝王無情的眼神依舊沒有變化。
鄧皇後聞言跪下,哭訴道:“陛下,宮裡從不缺流言,定是…定是有人故意害我們的阿甫啊…”
“你以為他錯少了?”元甯帝拿起幾本奏折摔下去,喝道,“你看看這些折子,都是參老三在宮外和狐朋狗友喝花酒,酒後鬧事仗勢欺人,他可真是有本事啊,拿着皇子的身份欺壓百姓,真讓朕刮目相看啊!”
“哪有這種事…阿甫他從未提及…”鄧皇後不肯承認,拿起奏折翻看,瞥見留名處寫着徐湳二字,這才恍然大悟道,“陛下,這是徐家派人上奏的折子,是老五他故意栽贓陷害,他本來就看我兒不順眼,就是他...”
鄧皇後被逼得口不擇言,話未說完就緊緊閉上了嘴。她是尊貴端莊的皇後,可此時也為了孩子狼狽地跪在殿内。
“你是皇後,皇子公主都是你的孩子,你隻顧着老三便也罷了,卻教出這麼個廢物來!”
元甯帝極其不滿她的舉動,走到她身前,冷眼俯視着她道:“皇後啊皇後,你可别忘了自己的身份,不然就别怪朕不留情面。”
“陛下…”鄧皇後本就身子弱,聽到這話兩眼一翻就要暈過去。
好在皓華及時趕了過來,匆匆行禮後扶住了皇後,急道:“母後…母後…”
蕭廷甫縮着腦袋跪在一邊,揉了揉刺痛的耳朵,不滿地咬着牙。
方才皓華一進宮就揪着他的耳朵數落,蕭廷甫聞言被吓得魂不守舍,連說話也說不利索,皓華直接甩了一巴掌将他打醒,又命人抓了竹生和宮裡亂傳消息的奴才,這才讓流言稍稍平息。
“真是越發沒規矩了。”元甯帝面目猙獰,上前擡腳踢在蕭廷甫的肩膀上,怒道,“沒用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