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知意拿着發钗的手一頓,“當然記得。”
那日她見衆人舟車勞頓,便吩咐他們在寺廟外歇歇腳,誰知廟外邊來了個古怪的人,那人穿着像個道士,年紀瞧着不過四十,可賊眉鼠眼的模樣實在令人不适。
那人走到薛知意身邊問道:“貧道姓李,不知可否讓貧道為姑娘算一卦,隻算姻緣。”
露珠對這些所謂雲遊的道士深表懷疑,擋在身前趕他,“快走,我們小姐才不信這些呢。”
可李道士沒有要走的意思,直勾勾盯着薛知意,卻道:“貧道無需錢财,隻是覺得姑娘的命格有趣。”
“有趣?此話何意?”薛知意追問,她此次來中原,也需解決終身大事,現在既然有空,聽聽這道士算卦也不虧。
李道士閉上眼睛捏着指尖搖頭晃腦,半晌才道:“姑娘有兩次姻緣。”
露珠聽出來這可不是好話,急忙道:“你胡說什麼呢,我們姑娘名門閨秀,怎麼會出嫁兩次,你…你太過分了。”
女子的清白名聲何其重要,更何況世家大族更重視女子清譽,若是小姐被休妻後再嫁,以小姐高傲的性子,估計要連夜砍了夫君再去投河。
這道士這般污蔑,簡直可惡!
薛知意一聽臉色就變了,命手下将那人趕走。
她的思緒漸漸散開,又歸攏到眼前泛黃的銅鏡上。
她才不管那道士所說是真是假,既然已經進宮,那就要為自己、為薛家謀一個未來。
*
不知何時,宮裡打賭的長舌宮人們風向變了,大家議論紛紛,現在竟有大半的宮人覺得郡主最後會嫁給七皇子。
“郡主日後不會被災星影響吧,畢竟天象之說聽着怪滲人的。”
“七皇子也不錯了,英俊潇灑,災星就災星呗。”
“照這麼說,七皇子還有出頭之日了?”
......
徐貴嫔聽到這些傳言後,氣得快要将屋頂掀翻了,她發瘋般地在屋裡砸着玉器,秋杏在一旁看着都心疼那滿地銀錢。
不出意外,蕭廷賀又被叫進宮訓斥了一個時辰,阿桡站在門外聽着殿内咣當的聲音,也為主子捏了把汗。
“我們徐氏是京城世家大族,那個蕭廷彥算什麼東西,他就是個賤婢所生。本宮怎麼能眼睜睜看着他搶了你的女人,搶了你的位置!”
蕭廷賀神情淡然,在他與老七一同約郡主出遊時,他就猜到了郡主的選擇。
“你是本宮的兒子,你怎麼能這麼無能,連個女人都搞不定!本宮都說了讓你使些手段,你有那麼多法子為什麼就不用在她身上?”
徐貴嫔狠狠發力抓住他的肩膀前後搖晃,她衆星捧月地活了這些年,若不是鄧氏橫插一腳,她就是如今的皇後了,現在郡主竟然看上了那個災星,不願意和徐氏親近,她無法忍受此等屈辱。
“母妃。”蕭廷賀歎息道,“對姑娘下那種藥,此舉太過惡劣,兒子做不到。”
“你做不到?”徐貴嫔反駁道,“怎麼了,我的好兒子轉性了?你先前和本宮一同做的惡事少嗎?”
她目光躲閃,慌亂的神情襯托着她内心的不安。
接着她換了語氣,“好兒子,母妃就是太氣了,母妃沒有别的意思,隻是想你以後能過得好些。”
蕭廷賀眼眶微紅,他喃喃道:“兒子明白。”
“這就對了,就算不下藥,也有别的法子,如今郡主和老七的事情還沒定下來,你還來得及…來得及。那老三你也要防着,母妃瞧皇後暗地裡也在拉攏郡主…”
阿桡終于等到主子出來,他心疼地看着面有愁容的蕭廷賀,在他印象裡,主子一直都是謹慎睿智、頭腦清醒,絕不會因為任何事和徐貴嫔争吵,每次來宮裡請安,徐貴嫔都是笑臉相迎。
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主子變了。
他陪着蕭廷賀在宮裡晃悠,勸道:“殿下,徐貴嫔也是為了您着想,可您怎麼不直說呢,您為了和郡主偶遇,花了不少心思,可那郡主每次都拒絕,這也怪不得您啊…”
蕭廷賀搖頭否認道:“郡主未必像她表現出來的這般簡單,她拒絕我,必然是覺得選擇老七更安穩,薛氏如日中天,自然怕被父皇忌憚。”
阿桡嘟囔着:“那也不能選擇災星啊,要是被克了…”
“在宮中休得胡言!”蕭廷賀低聲制止。
“五哥。”
二人正準備離開時,身後傳來熟悉的聲音。
蕭廷賀覺得奇怪,轉身看着來人,客氣地笑了笑,“七弟?有郡主相伴,七弟這些日子過的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