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宮門要落鎖，春序懷疑蕭廷彥會拉着她站在原地吵一晚上。

回到凝玉院内，小雨子跑來倒了杯熱茶遞上，看着主子冷漠愠怒的神情，猜到了大概。

他将春序拉到一旁，問道：“你又幹什麼壞事了？”

春序委屈，“是他腦子軸，我說什麼他都不聽。”

蕭廷彥自進屋後一直未開口，可春序可急壞了，她壓着火氣，扭捏上前，口齒不清道：“那個，今晚六公主出宮的事，你能不能裝不知道啊。”

“不能。”

他一口回絕，又拿起書翻了翻，連頭也沒擡。

“你故意的！”

春序上前搶了他手中的書，可他的眼神讓人膽寒，她咬咬牙接着道：“六公主和你的處境差不多，她也是你的妹妹，你就不能幫她嗎？要是讓徐貴嫔知道她私逃出宮，怎麼會放過她。”

蕭廷彥起身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拉到身前，她一個踉跄靠在桌邊才站穩，隻聽他冷冷說道：“這是你和我說話的态度嗎？”

春序将書丢在一旁，看着他毫無溫度的雙眸，示弱道：“那你要我怎麼說嘛，你這麼兇…”

蕭廷彥松開她，低聲道：“你在宮裡和老五親密，在宮外又和你的朋友卿卿我我，你厲害得很啊小春序。”

春序被他說暈了，“殿下，我什麼時候和五皇子…”

她回想起白天時，蕭廷賀那古怪的舉動，難不成是故意做給蕭廷彥看的？

他想離間她和蕭廷彥的關系…

春序搖頭道：“那是他故意的，和我無關，我又沒主動和他親密。”

“那成紹是什麼，朋友？你莫名其妙多出來個朋友，還是個假太監？”

“他的确是...哎你怎麼知道他是假太監？”

蕭廷彥冷笑：“我不瞎。”

春序喘了口氣，這下他掌握了自己的兩個軟肋。

他不動聲色地瞥了她一眼，看着少女失落的表情，他淡聲道：“以後你别給我惹事，我就不會找你麻煩。”

春序一聽來了勁兒，搖着他的衣袖傻樂道：“真的嗎？阿彥你最好了。”

蕭廷彥捏着書軸，恨不得将書撕了洩憤，這丫頭就那麼在意那個假太監？

她心情恢複後，差點忘了件事，追問道：“那今晚你和郡主相處怎麼樣？她有沒有被你的真誠打動？”

他睨了她一眼，不滿道：“沒有。”

“啊…”她發出遺憾的聲音，又不忘安慰道，“沒事，再接再厲。”

*

望星院内，薛知意卸下了繁重的頭飾，坐在銅鏡前出神，身後幫她梳發的露珠多次欲言又止。

“說吧。”

露珠這才敢開口道：“主子，您真的喜歡七皇子嗎？他可是災星啊…”

“災星？那不過是皇宮裡排擠人的手段罷了。”薛知意撫摸着梳妝台上皇後賞的諸多首飾，哼笑道，“至于喜歡…哪來的什麼喜歡。”

“啊？那主子為何要故意親近七皇子啊，奴婢雖不懂，可三皇子五皇子都是良配啊。”

薛知意扯着嘴角笑笑，“我這一輩子都要為了薛氏而活，哪有資格去選擇良配。再說了，三皇子蠢笨，五皇子虛僞，七皇子陰險，他們三個都一樣。”

“父親早就将我薛氏的情況說明于我，薛氏明面上看着在朝堂中地位高，可自古哪個帝王不忌憚功臣，更何況是我爹這樣駐守北地十數年的武将。皇上現在身體還算康健，我薛氏就算要犯錯誤，也不是現在。若是一朝踏錯，薛氏就無回頭之路了。”

露珠替自家小姐感到難過，低聲道：“奴婢看，七皇子好像待郡主也不錯。”

“演戲而已，誰都會，不過…”薛知意眼眸裡泛着算計的笑意，轉而說道，“蕭廷彥唯一令我滿意的，就是他那雙同樣渴望權力的眼睛。”

露珠不解，薛知意稍有得意地說道：“看到他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他是能助我登上後位的人。”

露珠當然知曉她的野心，可不禁為她擔心起來，“郡主，可奴婢瞧着，除了三皇子呆傻了些，那五皇子或許是個難對付的呢。”

“你也看出來了。”薛知意點點頭，“蕭廷賀善于僞裝，他到底是什麼樣的人，還需要些時日觀察。但如果誰擋了我的路，擋了我薛家的道，我必然不會手下留情。”

露珠倒吸了口涼氣，小心看着鏡中主子那漂亮的臉蛋，此刻已然被欲望覆蓋，狠厲的神情讓人不寒而栗。

露珠張了張口，待主子唇角彎起，正挑着明日所戴的首飾時，才敢小心翼翼說道：“主子，您可還記得，咱們來中原的路上，經過的那間寺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