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她上次“咒”自己死的事情,目光犀利中卻多了審視。
春序說不過他,也不想多解釋,越說越錯,幹脆笑嘻嘻地把話題扯回到他身上,也沒注意到自己坐在了他床鋪邊,眼前男子眉頭一挑。
她眸光閃閃,期待地問道:“今晚…殿下您和郡主聊的怎麼樣?”
她心裡算盤打得好,此次下凡不僅幫阿彥續命,還順手幫他尋了個好妻室,他這一輩子也算值了。
蕭廷彥沒來由地對她的神情有些不滿,可這種感覺卻無法形容。
他沒好氣道:“你想問什麼?”
春序正直勾勾地瞧着他印在地上的光影,微微愣怔後,饒有興緻地坐直了身子,手掌撐在床邊,望着身前的挺拔身姿,笑道:“我說,我好歹也是個姑娘,自然知道姑娘家都喜歡什麼,不如我幫你取得郡主的歡心,如果有了薛家的助力,以後你的日子會好過些。”
她說中了他的心事,可言語間坦坦蕩蕩,并不覺得這場利用有什麼不妥。
或者說,在她看來,這不算是利用,更像是互惠。
“你就這麼肯定我喜歡那薛知意?”
蕭廷彥有些不快,俯身凝視着她,兩人的身影在燭光下愈發親密。
身前陰影的壓迫令她不适,春序壯着膽子說道:“你故意摔碎瓷盤,不就是想引起她注意麼。”
“你倒是仔細。”
她搖了搖頭,清澈的眼眸裡滿是得意,“不止呢,我還看出來,她瞄了你好幾眼…”
緊接着她面露不解,細柳般的眉毛微微皺起,眼睫低垂,像是在思考什麼,随後猶豫道:“不過…她的眼裡藏了其他的東西,像是獵人看到獵物似的,她是不是對你有所圖啊。”
誰知蕭廷彥話鋒一轉,質疑的目光鎖定她,話裡多了些輕佻之意,“那你呢,你圖我什麼?”
沒想到春序不吃他這套,神色悠然躲開他起身走到一邊,自言自語說道:“我能圖你什麼呢,我呀,就希望你開開心心地活着。”
夜裡寂靜,連風聲也驟然停止。
他身子頓了頓,眸光閃爍,掩住了他心中不易察覺的幾分掙紮。
再擡眼看着坐在外屋發呆的春序,她穿的不過是普通的宮女衣裳,毛茸茸的薄領顯得她的臉蛋圓潤光滑,在昏暗燭火的映襯下更是我見猶憐。
屋間的隔斷處墜着珠串,他站在原地凝滞了幾刻,看出她的困意,在她趴下睡着後,竟鬼使神差地找了件自己的披風蓋在她身上。
完了還要自顧自地反駁内心躁動的思緒--
“三個月快到了,你并沒有改變我的想法...以後也不會改變。”
*
薛家小姐在除夕夜宴中深得陛下皇後喜愛,破例封為郡主,這個消息次日天未亮就傳遍在宮牆中。
不過是閑來無事的宮婢們愛多嘴打賭,都想猜猜這薛小姐最後會和誰家兒郎結下姻緣。
宮裡分成兩派:一派認為三皇子是皇後嫡子,身份尊貴,薛氏也隻是武将的女兒,能配上三皇子已是三生有幸。另一派則認為五皇子才是俊逸神朗,且徐貴嫔家世雄厚,薛氏定會選擇五皇子結親。
一時間宮内熱鬧不少。
鄧皇後為表心意,還特意讓人将禦花園後的望星院收拾了一番,讓薛知意在宮中小住,又送了許多珠寶綢緞,她對這未來的兒媳越看越歡喜,幾乎日日要她在跟前陪着。
徐貴嫔心急,可每每想拉着薛知意去宮中坐坐,都被皇後捷足先登。
她隻能作出一副嬌滴滴的模樣去求見元甯帝。
元甯帝正閱着奏折,她就那樣毫無顧忌地走了進來,一臉委屈訴苦着,元甯帝被她這嬌媚迷人的姿态哄得放下奏章,可心裡卻跟明鏡似的,說道:“這事朕已經交給皇後了,你若是想見,去找皇後吧。”
“陛下,皇後太霸道了些,不知道在防什麼,根本不讓臣妾接近郡主…”
她說着就坐在一邊傷感,吸了吸鼻子,小聲道:“陛下,您也知道臣妾一直很想要個女兒,臣妾真的很喜歡郡主,若是…賀兒能讨個這麼好的姑娘,那臣妾就死而無憾了。”
徐貴嫔這算盤打的響,她清楚薛戎與元甯帝之間深厚的關系,若是蕭廷賀能和薛氏結親,那好處多得都數不過來。
“說的這是什麼話。”元甯帝最是心疼她柔弱的眼淚,佯裝怒道,“賀兒優秀,你朕都看在眼裡,但此事不能急。”
“陛下這麼說,是笃定要将郡主嫁給三皇子了?”
徐貴嫔嗔怪道。
元甯帝那她沒轍,實話實說道:“朕已經答應讓薛家小姐尋覓良人,那隻能看她自己的意思,她看上老五還是老三都是她的選擇,難不成你讓朕反口,言而無信?”
他說到最後,言語間多了怒氣。
伴君如伴虎,徐貴嫔也不得不時刻拿捏着分寸,她又關心了幾句元甯帝的身子,這才不情不願地走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