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序慌張行禮,想起上次他對自己的疏離,瞅了瞅周圍後,說道:“奴婢不知五殿下在這,奴婢現在就走。”
邊走邊想着,他這麼晚了不回府在河邊裝鬼吓唬人呢…
卻不知蕭廷賀出聲叫住了她,那低沉的嗓音夾雜着歉意,“平日裡母妃會派人跟蹤我,我疏遠你,隻是不想你被誤會。”
春序回眸詫異了幾秒,坦然笑道:“原來如此,我一個奴婢,也沒什麼被誤會的。”
這麼個寶貝兒子在宮裡亂跑,惹得多少小宮女春心蕩漾,徐貴嫔當然要派人盯着了。
曾經銀月就多次提過五皇子芝蘭玉樹,溫潤有禮,京中多少人家都盼着将自家姑娘嫁給他,每談及此,都笑得嬌羞。
春序也因他幫了自己才對他留下了不錯的印象,可畢竟皇子和宮女有别,還是離他遠些,免得被徐貴嫔的探子發現,怪自己壞了她兒子的好事。
她說罷就要離開,蕭廷賀無奈地笑道:“你在躲我?我有這麼可怕嗎?”
見春序不答,他關切道:“我聽聞你被派去伺候七弟了,他…沒有為難你吧?”
她輕咬着嘴唇搖了搖頭。
蕭廷賀此刻倒沒什麼皇子的架子,俯身從地上撿起塊石頭,竟也不顧指尖沾上的淤泥,擡手朝着河中扔去,玩起了水漂。
他的力道适中,石子沿着水面連着跳了幾個圈才沉下。春序瞧着精彩,不自覺間也少了些禮數,笑道:“五殿下還會玩這個?”
蕭廷賀彎了彎嘴角,稍有得意道:“我會的可多呢。”
說着又繼續了幾番,見氣氛稍緩和,才開口道:“你叫春序?”
她點頭。
“七弟心思重,你伺候他得處處小心。”他又扯回這個話題,“不過你們早就認識,他對你應該挺好的吧。”
春序本還驚詫于他為何知道,轉念一想,他說的應當是加菜那件事,這才放松道:“之前收買小若是我思慮不佳,我隻是覺得七皇子可憐,所以想幫他一次,但他也不領情…”
蕭廷賀聞言停下手中的動作,他排除了預想中春序喜歡蕭廷彥的這個猜測,定定地看着她。
他這是第一次正經地打量她的長相,先前禦花園驚鴻一瞥已是難忘,如今在月夜下,她的周身就像籠上了輕盈的月紗,靈動又不失嬌豔,就算與京城貴女相比,也是數一數二的容貌。
隻是這柔弱中又帶着聖潔的氣質,不該出現在皇宮中。
他唇角溢出若有所思的笑意,“你可憐他?也是,七弟在宮中有許多苦楚,你可憐他也不奇怪。”
春序像是打開了話匣子,毫無防備,“是啊,明明是個普通人卻被稱作災星,無緣無故還被下了毒,宮中的皇子也不好當的。”
她不禁感慨,若是阿彥一直出生在尋常人家,會不會更快樂些。
蕭廷賀眸光一閃,他已然明白了春序對老七的态度,順着她的話說道:“可憐七弟被人下毒,可到現在也不知那人是誰,皇後隻能随便尋個司膳房的替死鬼,我都心疼七弟。”
春序驚愕,冷風吹過時,手臂上起了雞皮疙瘩,她壓着驚慌的聲音道:“替死鬼?”
蕭廷賀安慰道:“宮裡這樣的事很常見,你也無需憐憫他們,這不是我們能改變的事情。”
“如果不去做,怎麼知道自己一定改變不了呢?”
春序想到了自己。
自小母親給她灌輸的都是神女普度衆生的說法,她也學得有模有樣,但真面對那些上山求神的百姓時,她好像…時而會産生厭煩的情緒。
她知世人的不易,但始終沒能做到母親那樣心懷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