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才打聽了,那個叫春序的宮女長相确實出衆…”阿桡跟着進宮的主子身後,掩口輕聲說着,生怕被别人聽見。
蕭廷賀揮袖急匆匆地走了許久,白眼一翻停下來低聲道:“我問的是這個嗎?你故意的?”
阿桡搖頭急道:“奴才不敢,隻是聽司慎局的嬷嬷說的,那模樣,就和仙女兒一樣呢。”
他的描述很簡單,卻也很清晰,接着補充道:“可這宮女的心思不簡單,她好像有攀附皇子之心,隻是不知道到底是三皇子,還是七皇子。三皇子饒過她後又将其收買,而她背地裡又賄賂宮女去給七皇子加菜,真是個古怪的人…”
蕭廷賀挑了挑眉,對這個說法存疑。原本他并不想管宜蘭謀劃的局,免得引火上身,可聽聞此事竟扯到了那宮女的“私情”,那就變得有趣了。
加之徐貴嫔傳話讓他進宮來,親眼看看皇後吃癟的模樣,這才趕着午時進了宮。
蕭廷賀懷疑這傳言的真實性,“她真的為了七弟賄賂宮女?”
阿桡點點頭,難掩八卦的目光,“千真萬确,賄賂的正是那個被滅口的宮女。”
行至長甯宮外,蕭廷賀頓住腳步。宜蘭早早宣稱找到兇手,于是叫來這許多人見證,好當着皇後的面潑老三髒水,可自己與此事并無幹系,反而要來多聽幾句女人之間勾心鬥角的瞎扯,頓覺無趣。
阿桡猜錯了他的心思,試問道:“主子,是要救那個宮女嗎?”
蕭廷賀揉了揉眉心,不以為然,“為何要救?她和七弟扯上關系後,就已經無法從這場困局中脫身了,早死晚死,就看她的命了。”
“咱們今日來,隻是配合着老三演戲罷了,好好當個看客,這不比在京城裡花銀子聽說書劃算麼。”
他說罷便擡腳邁了進去,甫一進屋,徐貴嫔就招着手喚他坐在自己身旁的座位,他心裡歎了口氣,母妃這是頂着頭痛也要來看皇後的笑話。
他行了禮後乖順地坐下,抿了口茶,和坐在對面一言不發的蕭廷彥目光相撞,二人皆未說什麼,隻是客氣地點了點頭,緊接着他就準備好欣賞這場“鬧劇”。
鄧皇後端正地坐在主座上,張了張口打算和徐貴嫔寒暄幾句客套話,外頭就傳來宜蘭那嬌縱的聲線,“母後,兒臣已經查出了謀害七弟的真兇…”
宜蘭胸有成竹地闖了進來,身後跟着幾個渾身是傷的宮婢。她行禮問安後,瞥了眼殿内的衆人,假裝不經意地問道:“今日,怎的不見三哥?”
鄧皇後朱唇輕啟,剛要說明原因,就被徐貴嫔的聲音打斷,“是啊,三皇子向來和七皇子關系不好,他不會是心虛了吧。”
“母妃。”蕭廷彥小聲提醒。
鄧皇後并未在意她的無禮,隻是輕咳幾聲道:“他身子不适,染了風寒,是本宮心疼他,想讓他在府上多休息休息。”
她扭頭看向蕭廷彥,那溫和的眼神倒真像位慈母,體恤道:“老七,你受苦了,之前下毒的事情是本宮疏忽,今日,定會還你個公道。”
蕭廷彥心裡厭惡這樣的場合,可也不得不配合點頭道:“多謝母後關心。”
蕭廷賀懶得聽他們說話,便打量起跪在地上的宮女,他眼尖,很快發現縮在人群最後東張西望的春序。
剛進來時她還蜷縮着身子,将頭埋得低低的,生怕被人看見,現在又東瞄一眼西瞅一圈,充滿好奇地看着周圍華麗的陳設,下一秒就對視上蕭廷賀那審視疑惑的目光,這才慌張地低頭。
宜蘭指着那幾位匍匐跪地的宮婢說道:“母後,淑娘娘,今日請大家過來,便是要将賤婢謀害皇子一事說個清楚。兒臣也心疼七弟,于是在問出罪魁禍首後便急忙告知母後了。”
最前面那幾人眼神交流一番,就立刻跪在殿内哭訴三皇子的罪行,明明白白說了一通他是怎麼收買宮女設計謀害七皇子的。
情感之真切,言辭之鑿鑿,不像是假的。
而宜蘭則在一旁傲慢驕橫地仰頭得意,時不時還觀察着皇後那愈發嚴肅的神情。她見狀又繼續添油加醋,“母後,兒臣屬實沒想到,三哥竟然會做這樣的事,會不會是下屬教唆,畢竟三哥本性不壞…”
皇後緊緊蹙着眉頭眼看台下這一幕,原本因撲粉而紅潤的臉色也漸漸變得鐵青,敢情這宜蘭是把老三當成靶子了,竟這般明目張膽地陷害他。
場面一時有些僵硬,這時皓華匆匆趕了過來,若不是鄧皇後身邊的宮女桃杏即使派人通傳,她怕到現在都不知情。
長公主的氣勢非常人可比,她一進屋,就連耀武揚威的宜蘭也矮了半截,望着從自己身邊掠過的皓華,宜蘭頓時心虛了不少。
皓華言簡意赅,質問着跪地哭訴的衆人,語氣不怒自威,“誰給你們的膽子誣陷皇子,不想活了是嗎!”
宮女們被吓得連連求饒,可想起宜蘭在獄中的威脅,都不敢松口,異口同聲道:“請長公主明察,奴婢說的都是實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