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邊灌入的寒風漸漸散去,天地間仿佛隻剩一片寂靜。
春序警惕地望着虛空之中那道若有若無的禁制,神色緊繃。
阿彥累得癱坐在地上,艱難地大口喘息。
他原本就體弱,跑這麼久的路簡直要了半條命去。
他回頭張望片刻,确認安全後緩了口氣,烏亮的眸中難掩興奮,“剛剛是神女在暗中幫我們,如果不是她的幫忙,我們肯定出不來的…誠心祈禱确實有用,神女真的存在…”
他絮絮叨叨地說着,對神女的敬畏絲毫未減,越說越起勁,就差去神女廟把“神女”本尊喊出來了。
春序深知自己有幾斤幾兩,聽着他真誠的“奉承”之言,滿心不悅,“那若是神女實現不了你的願望呢,你也會相信她嗎?”
阿彥的激切之情沒有被她的冷言冷語澆滅,他下意識地點頭,“當然,不管結局如何,不管神女幫不幫我,我都信她。”
“呆子。”春序鼻頭發酸,心裡蓦地生出些許不忍。
“春序,既然都下山了,不如我帶你去城裡看看…”
他輕聲喚起她的名字,而後又似乎是覺得悅耳動聽,不自覺地又在心裡默念了幾遍。
“我不去。”春序打斷了他的話,可誰知阿彥直接拽着她,不由分說便往禁制邊緣走去。
“我說了我不去...”眼看就要觸碰到那道禁制,她手忙腳亂地想躲開,卻在與阿彥的拉扯中,兩人腳下不穩,齊齊摔倒在地。
她愣怔半晌,回頭望着身後那道禁制,又看了看毫無痛意的雙手,就這樣…出來了?
望山這千年的禁制,竟然就這麼簡單地成為一道擺設。
阿彥敏感地察覺到她的不對勁,順着她的目光看去,關切道:“你是在擔心那個妖物嗎?它應該不會再追過來了。”
春序被他的聲音打斷思緒,這才明白緣由,便拉着不明所以的阿彥重新走了回去,在他驚訝的目光下,緊緊握住他的手,眼一閉心一橫,拉着他又順利地跳出了禁制。
手心不知何時已經滲出了薄汗,阿彥以為她被吓着了,急忙道:“你怎麼發虛汗了,我帶你去看大夫。”
“不用了…”春序緩緩松開他的手,視線卻在他的身上翻滾不定,她試圖再次探究未來他們二人會有何糾纏時,一道刺破耳膜的吼叫聲再次傳來。
“不好,墨虎追來了。”
兩人還沒有來得及逃跑,就被墨虎擊出的淩風扇飛好幾米遠,地上的飛沙撲面而來,嗆入鼻腔裡。
春序手腕處的靜思镯無意中掉落在地,她一時疏忽也忘了去撿,隻見墨虎擡起兩隻巨大的前爪,即将要碾死腳下的少年時,她沒有經過任何思考,撲在了他的身前,恍惚聽見少年驚愕的呼喊。
“春序躲開!”
可想象中的疼痛沒有出現,兩人再睜開眼時,卻見到一身披黑色獸皮的大叔負手立于亂石之中,寬袖一揮頗有氣勢,隻是他眼底下的淤青太重,整個人如同地獄裡爬出來的惡鬼般兇狠,擡手間便制服了墨虎,将它打得爬不起來,又使了幾招,逼得墨虎灰溜溜地逃跑了。
那人深棕色的眼睛死死盯着壓在阿彥身上的女子,眉頭驟然扭在一起,仿佛見到了什麼難以置信的事情。
“丁叔,你來救我們了。”
阿彥說完扶着春序起身,還不忘替她整理淩亂的發尾。
丁幽狠狠閉眼,再擡眼時,渾身散發着殺氣,他沙啞的聲音開口道:“簡直胡鬧!”
即使阿彥再遲鈍也發現了丁叔的眼神透露着戒備,于是移動腳步擋住身後的姑娘,緊張道:“丁叔,她是我在山上遇到的朋友。”
春序有些害怕,瑟縮着躲在他身後,不知怎的,眼前這大叔看起來對自己很有敵意。
丁幽移開目光看向阿彥時,眼神裡滿是心疼,放低聲音說道:“你這些日子總亂跑,就是為了她?”
阿彥再次強調,“她和我一樣都是孤兒,我們現在是朋友。”
朋友?
春序擡眸凝視着阿彥,目光描摹着他側臉的輪廓,第一次開始動搖自己冷漠的心,拳頭也忍不住攥緊,心裡滲出了絲絲感動。
丁幽沒心思聽他解釋,朝他彎了彎手,冷冷命令道:“阿彥,你過來。”
阿彥心思單純,可過去後卻被丁幽使了法術定在原地,他咬牙道:“丁叔,你這是幹嘛?”
丁叔性子古怪,平日裡就愛琢磨些術法,該不會是他又研究了那些破書,想把春序抓去練藥吧!
阿彥腦子裡多出了許多可怕的畫面,扯着嗓子大喊道:“丁叔,她是我朋友,你不能傷害她!”
丁幽雙手施法,周身飛出團團的詭異火焰,這時遲鈍的春序才看出他的身份。
“妖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