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意料的，邢莊隻是嚴肅地站起身拍了拍沈亦的肩膀：“那你幫幫他，他可能是出現了心理障礙，我也不找心理老師和他聊了，這臭小子鐵定裝沒事，實在不行我就自己找他談談，你幫我多留意，”

“最重要的是，别讓他做出什麼傷害自己的事情。”

沈亦有些詫異，懵懵然點頭，随即出了辦公室。

等他回到教室的時候，餘江已經睡醒了，一邊打着哈欠從書包裡翻書拍在桌上，一邊嘴裡絮絮叨叨：“怎麼下節課又是數學啊？我命真苦……”

沈亦在一旁默默看着，最後無聲地歎了一口氣，翻開了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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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江，你最近的成績是不是下降了？”電話那頭傳來了李燕一如既往的大嗓門。

“嗯。”餘江悶悶的聲音穿過屏幕，“還不能允許我發揮失常麼？”

“餘江，不是媽給你壓力，而是考上一個好的大學真的能改變人生……”李燕又在絮絮叨叨了。

“你這樣以後怎麼考大學？”

餘江捏着新下發的數學卷子，看着那還不及班級平均分的數字，手微微發抖，連帶着聲調也逐漸變了。

“我知道！是我不想考好的麼？是我故意的麼？我覺得我的成績已經夠好的了！年級第二……年級第二還不好麼？沒有人規定我就必須釘死在這個位置！就不能讓我好好休息一下麼！”

餘江隻覺得腦子裡嗡嗡聲一片，薄薄的嘴唇顫抖着，上下牙關好像都不斷相碰着。

“對不起……”冷靜下來後，餘江捏着眉心，沙啞地道歉，“對不起，媽……”

一個比他分貝更大的，尖利得幾乎變調的嗓音打斷了他：“你生什麼氣！你很委屈麼！”

對啊，我就是很委屈。

特别委屈。

短短幾句話把餘江剩下的話都堵回了喉嚨裡。

“你的學習，你的成績關我什麼事！和我沒有任何關系！我從來都沒有給過你壓力，也沒有指望你成績要多好！”

“我以為我遇見你爸就已經夠糟糕了，你怎麼也這麼不懂事！你隻有好好學習以後才能找到工作，我這都是為了你好！”

犀利的聲音停止了，取而代之的是對面的抽噎聲：“你和你爸都不是什麼讓人省心的……都是來報複我的……說都說不得了……”

“我怎麼這麼命苦……”

餘江愣住了，就像那次雨天那樣，忽然就靜了下來。

“别提我爸！我和他不一樣！和他不一樣！”餘江瘋了似的搖頭，靠着牆蹲在地上。

眼淚像是斷了線，餘江甚至還沒有反應過來，抹了一把臉，發現掌心全濕透了。

“……”

他幾乎是扯着嗓子在吼，斷斷續續的夾帶着哽咽：“你沒有給我壓力？我的學習和你沒關系？那在我一年級就一天到晚在我耳邊放陽城高考狀元700分的那個人是誰！我受夠了！我多想死你不知道麼！”

“從小你就和你那些朋友說，說我們家餘江以後是考清華北大的料……我不想懂事了，不想聽話了，我就想任性一次不行麼！”

餘江揉了一把臉，忽然笑了一下：“哦對，你不知道，你隻知道我的成績下降了，對吧？你隻想逼死我！”

說完後，餘江便洩憤似的摁斷了電話，擦着不斷往下掉的眼淚往宿舍樓飛奔。

别哭餘江。

你真的真的很沒出息。

為什麼……為什麼……

死了就好了，讓我去死行不行？

我真的好累好累。

我真的……堅持不下去了。

我以後應該怎麼辦？

我沒有地方可以去了。

沒有人會在乎我的。

我考不上大學了。

我應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