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排隊下車，别擠啊！唉唉唉你急什麼？”邢莊一把拉住一個不顧一切往下跳的男生。

“别亂跑啊，那邊那個體育器材不能碰！”

那個學生拖長調子應道：“知道——賠不起——”

邢莊看着一窩蜂湧出的小崽子們，盡力維持秩序。

“李淩！手上拿的啥當我看不見是吧？手機給我交上來！我說沒說過不讓帶電子産品？”

“老師不要啊！”

邢莊拿着熱乎的剛收繳的手機，又手忙腳亂地跑到反方向去。

“男生幫女生搬下行李啊，怎麼一點紳士風度都沒有呢？眼力見哪裡去了？”

“哎呀知道你們興奮，别給我吵了，叽叽喳喳的還當自己是小學生呢！”

“你們高中了，馬上就高二了！”

“那邊那幾個男生，給我停下，宿舍樓在那邊，跟着大部隊走！别給我亂竄！”

邢莊忙得焦頭爛額。

餘江：“……”

沈亦：“……”

餘江和沈亦對視一眼，幾乎是同時脫口而出：“我這輩子都不會當老師。”

這時大約有班上三分之二的女生都圍了上來：“沈亦同學，可以幫忙搬下行李嗎？”

沈亦實在挪不開手，把李淩掰過去。

“他力氣大，讓他搬，我這邊行李也挺多的。”

“啊？哦……”李淩一頭霧水就接過去。

“那餘江同學，你可以……”另一個女生期待地望着餘江。

餘江同學不太忍心告訴她，其實他連自己都行李都搬不動，更别提她的大包小包了。

見到餘江有些猶豫，沈亦又接過行李箱遞給李淩。

“不好意思，他也搬不動這麼多，李淩，這個也給你。”

“……好吧。”

李淩一臉無語。

女生也是。

“算了算了，我自己搬過去吧。”

葉岚又在追着打陳偉了，因為這家夥把她的閨蜜弄哭了。

餘江已經被身邊的吵鬧聲煩死了，蹲下身子往耳朵裡放耳塞，将頭埋進膝蓋，手搓了搓發燙的臉。

煩。

忽然腦袋被輕輕拍了一下，餘江抱着膝蓋擡眼看。

“嗯？”

沈亦繼續往他腦袋上拍，垂眼看着他：“走了，跟上。”

餘江：“……”

餘江竄上去作勢要勒沈亦的脖子，“我讓你碰我了？”

沈亦避開偷襲：“我讓的。”

“餘江沈亦！耳朵長身上不知道聽是吧？叫你倆多少遍了。”

看着兩人終于是正眼看着他，邢莊又一次将話重複了一遍：

“軍訓基地四人寝，你們兩，李淩和班長毛沖同寝，上下鋪自己協商，别到時候因為這個給我吵起來。”

說到這裡，他有些滄桑地擡頭望向天空，輕輕歎了口氣，又闆起臉。

“誰特麼在軍訓基地打架就死定了！”

他在上一屆軍訓的時候到底經曆了什麼……

等餘江和沈亦一路走到男生宿舍門二樓的時候，床位已經被搶的差不多了。

“來，快過來！床位有啥不滿意地盡管說出來啊，我們可以調整。”毛沖說。

李淩選了靠門邊的上鋪，毛沖選了靠門邊的上鋪。

“不用了，反正睡哪兒不都是睡麼。”

餘江往沈亦那看了一眼，徑直走到了靠陽台的下鋪坐了下來，開始收拾東西。

沈亦也沒多說什麼，把行李和餘江的放在一起，爬到上鋪開始整理床鋪。

剛收拾的差不多了，外面響起了号角聲：

“高一的同學們趕緊帶上水杯，下來排隊集合，給你們一分鐘，一分鐘後還沒到達指定地點的人俯卧撐準備！”

“由于今天大家初來乍到，所以還沒有組織領取軍.訓服，此次集合暫時不用換。”

“靠，催命呢……走吧餘江沈亦，再不快點就完了。”

最後他們卡着點擠進了隊伍。

跟在他們後面的李淩毛沖差了一會兒，被罰去隊列外做俯卧撐。

二人撐在地面上的手都是發着抖的，累得龇牙咧嘴，仿佛下一秒就要原地去世。

餘江秉承着同學之間友好相處不能嘲笑他人的處事原則，努力控制住發抖的肩背。

遠處無意間擡頭的李淩對着他緩緩比了個中指，又因為單手體力不支瞬間放了下去。

沈亦把他往自己前面拉，“别笑了，站歪了。”

“哦。”餘江和前面的同學對齊。

這個場面挺壯觀的，好幾個方陣的班級還算整齊地排列在操場上，極個别同學懶懶散散地歪着身子。

餘江沈亦就是其中兩個。

操場上的各式各樣的羽絨服，外套，長袖衫五花八門。

那個應該是總教官的大叔扯着嗓子在說軍訓準則，餘江倒是也沒有認真聽。

“每個班分配的教官不同，大家要認準自己班級的教官，離隊需要提前打報告，必要的時候就大喊一聲，我是誰的兵！”

全體同學：“……”

好他媽好笑。

神特麼我是誰的兵。

總教官居高臨下，看到一片波浪搬顫抖的肩背。

總教官：“……”

無非就是别鬧事，守規矩，講文明，懂禮貌，認真訓練，好好學習，好好相處……

他什麼時候能說完……

又不是小學生了。

餘江不耐煩地換了個姿勢，用鞋尖磨着地上的塑料草坪。

訓練也是終于開始了。

“全體都有！坐下！”教官發令。

媽的終于讓坐了。

餘江剛坐在草地上，就聽見教官扯着嗓子喊：“這麼慢，全體都有！起立！”

餘江隻好又起來。

“坐下！”

“太慢了，起立！”

“坐下！”

“還想不想休息了？起立！”

你媽。

餘江用盡這輩子的怨氣翻了個白眼。

連續反複幾個回合後，餘江終于是撐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