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迪攔住他:"嘿,等等。至少聽完這首歌再走?"他指了指正在調試設備的樂隊,"我特意為你準備的。"
卡洛斯猶豫了一下,最終點了點頭。樂隊開始演奏,強烈的節奏和嘶吼般的歌詞在房間裡回蕩。卡洛斯閉上眼睛,讓音樂淹沒自己的思緒。有那麼一瞬間,他感覺自己又變回了那個完整的、未被摧毀的自己。
集會結束後,達斯汀和邁克在校門口攔住了卡洛斯。
“聽着,”達斯汀認真地說,"我們不會告訴别人你回來了。但你要答應我們,等你準備好了,第一個告訴比利,好嗎?那家夥這半年簡直...糟透了。"
卡洛斯點點頭,喉嚨發緊:"他...還好嗎?"
邁克歎了口氣:"表面上看起來還行。在社區健身房找了份工作,被一群富婆圍着轉。"他頓了頓,“但每次我們提到你,他就會變得...不太正常。”
"我會...盡快聯系他。"卡洛斯低聲承諾,盡管他知道自己可能永遠沒有勇氣兌現這個承諾。
第二天中午,達斯汀在食堂裡遇到了盧卡斯。他環顧四周,确保沒人注意,然後壓低聲音說:"你猜我昨天在地獄火俱樂部見到誰了?"
盧卡斯咬了一口三明治:"誰?"
"卡洛斯!"達斯汀幾乎是脫口而出,然後立刻捂住嘴,"該死,我答應過不告訴任何人的。"
盧卡斯的三明治掉在了盤子裡:"什麼?他回來了?什麼時候的事?"
"就昨天!"達斯汀懊惱地抓了抓頭發,"邁克會殺了我的...聽着,千萬别告訴别人,尤其是比利。卡洛斯說他還沒準備好見任何人。"
盧卡斯點點頭,但眼神已經飄向了不遠處的南希。一個小時後,消息傳到了史蒂夫耳中。當天下午健身房關門後,史蒂夫在更衣室裡攔住了比利。
"嘿,比利,有件事你得知道..."
比利正在擦汗的手停了下來,金發濕漉漉地貼在額頭上:"什麼事?"
史蒂夫猶豫了一下:"卡洛斯回來了。"
毛巾從比利手中滑落。他的表情凝固了一秒,然後迅速被憤怒取代:"什麼時候的事?"
"昨天,好像。達斯汀在地獄火俱樂部見到他了。"
比利的拳頭猛地砸在更衣櫃上,金屬門發出巨大的響聲。六個月來的擔憂、憤怒、委屈在這一刻全部爆發。他抓起外套,頭也不回地沖出了健身房。
"比利!等等!"史蒂夫在後面喊道,"他說他還沒準備好見任何人!"
但比利已經聽不進去了。他幾乎是掀開了科邁羅的車門,引擎發出憤怒的咆哮。六個月。整整六個月的不告而别,沒有任何解釋,沒有任何消息。而現在,卡洛斯回來了,卻選擇先去見那些地獄火的怪胎,而不是聯系他?
汽車在路面上飛馳,比利的心跳快得幾乎要沖出胸膛。他要找到卡洛斯,他要一個解釋,他要——
他要确認那個該死的混蛋還活着,還完好無損地存在于這個世界上。
那棟熟悉的别墅在夜幕裡點着燈,比利狂躁的敲門聲讓屋内的人有些不滿,伊恩警惕地打開門,和比利對上視線的那一刻,兩個人都微微怔住了。
“你是誰?”伊恩個子不高,隻能仰視眼前這個渾身籠罩着怒火的男人,他攥着門框,細長的眼睛微微眯起,氣勢上并不輸于比利。
比利感覺胸腔裡有一股無名火正往上竄,他咬牙切齒地質問起眼前的陌生男人:“卡洛斯在哪?”
不知為何,伊恩似乎讀懂了男人那雙眼裡的飽含着的複雜情緒——憤怒和擔憂,還有一絲委屈。他立刻意識到來者和卡洛斯的關系不一般,微微側出身子,在比利驚愕的目光下說:“在樓上。”
沒時間細想,比利三步并作兩步沖上樓梯,所有的憤怒和質問都已經在舌尖打轉。但當他猛地推開卧室門,看到站在窗邊那個無措的身影時,所有的話語都卡在了喉嚨裡。
六個月不見,他的黑發更長了,淩亂地垂在肩膀上,臉色蒼白得近乎透明,他瘦了很多,衣服在他單薄的軀體上顯得十分松垮。
"比利。"卡洛斯輕聲說,聲音顫抖着。
比利站在原地,胸口劇烈起伏。憤怒、擔憂、委屈,所有情緒在胸腔裡翻攪,最終化作一句咬牙切齒的質問:
"六個月,卡洛斯。連一個電話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