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嘉好知道勸他沒有用,要是能勸,趙懷京也不至于跟不少人結梁子,也不至于三天兩頭跟他爹吵架。
不過他了解他哥們兒,絕對在西北待不了三個月,他适應不了那裡的生活,也不屬于那個地方,他反正是想象不來趙懷京在那兒的生活,那得苦到什麼程度去,趙懷京能受的了嗎。
他能就這麼放棄肆意的生活,放棄現在擁有的一切嗎,楊嘉好心想。
他跟身邊的哥們兒打了一個賭,他賭趙懷京在那裡待着絕對超不過三個月,身邊的哥們兒笑笑,說他敢賭,最多倆月,趙懷京就得回來。
西北改變不了他,改變不了這個骨子裡就傲氣的人。
趙懷京不知道他們的賭約,他要是知道,高低也要壓上一局,他看熱鬧不覺得事兒大,縱使這是自己的事。其實他也覺得自己撐不過三個月,隻是他就是為了給他爹看看,他不是一個沒出息的人,也能為了社會做一點貢獻。
他不知道這個選擇會給他帶來什麼,趙懷京此刻絕對想不到,他這個一時沖動的選擇,将會影響他的一生。
“你什麼時候走?”楊嘉好在電話裡面問。
趙懷京忙着收拾東西,他在準備去西北帶的東西,他準備的不多,其實也不少,但是趙懷京自個兒不覺得多,他心裡尋思着,剩下的大不了到了地方再買。
“這兩天吧,怎麼的,你還要來送我?”趙懷京收拾累了,順勢坐到了地闆上。
“那必須呀,”楊嘉好心裡想,反正這人也就去個把月就回來了,權當去體驗生活,就由着趙懷京去了:“到時候帶個西北那兒的姑娘回家啊。”
趙懷京在電話那頭笑罵,他說,哪有這個心思,他要想泡妞,去什麼西北,北京就夠他泡的了。
臨走當天,楊嘉好來飛機場送他,說回頭有空去看他,趙懷京知道他也就是上下嘴唇一碰,哪裡會真的來,那離得可不是一條街一個巷子的距離。
“兄弟,一路順風!”楊嘉好沖他揮揮手,所以說趙懷京這人還是有行動力的,決定去西北的當晚,二話不說就開始收拾東西,一點沒墨迹,要不怎麼說就是閑的,他問趙懷京會不會後悔。
趙懷京說,還沒做過的事怎麼能談後不後悔,他從來不擔心未來的事兒,做事情從來也不考慮未來的後果,這也就是為什麼趙懷京打架都是先幹了再說,至于處罰什麼的,就再往身後放放吧。
隻是他也沒想到這條通往西北的路能這麼坎坷。
趙懷京先是坐飛機,這個過程不遭罪,眼一睜一閉他就到了——到了高鐵站,趙懷京又坐上了高鐵,看着沿途的風景,倒不是他閑情雅緻,隻是在飛機上睡夠了此刻怎麼睡也睡不着了。一下高鐵趙懷京隻感覺身子坐的酸疼,拿過手機一看、那個地方隻有一個火車站,他買了最後所剩無幾的一張火車票,一張他從沒坐過的硬座。
下車後差點沒把他的早飯吐出來,得虧沒讓楊嘉好看見他這樣,不然他打賭的三個月絕對要臨時變卦改成一個月,一個月頂多了。
趙懷京面色鐵青看着周圍的環境心道:這就是西北啊!
沒他想象的荒涼,可能是他做足了心理準備,趙懷京這二十年什麼時候吃過這個苦,走過這個颠簸的路?他也就小時候跟着他大哥一塊兒體能訓練的時候吃過這苦。
但當時趙懷京年紀還小,趙霆暫時不怎麼管他,一門心思的訓練他大哥,也就是趙鈞。
車站,其實已經不能叫車站了,但趙懷京找不到什麼形容詞來描述這個地方,于是隻能叫車站。
車站甚是蕭瑟,路上隻有寥寥無幾的幾個人,都在走各自的路,趙懷京頭一次來,也沒有亂了陣腳,畢竟就一個站,想走亂都走不了。
路上碰見一打小廣告的,這地方居然也有打廣告的,趙懷京也覺得這人實在沒什麼眼力見兒,先不說趙懷京背着倆包、拖着倆行李,就光看這一張臉,他看着就像不好惹的外地人,可能正是因為外地人的原因,本地人看見這架勢估計早跑了。不過主要是因為趙懷京空不出來手拒絕,那打廣告的小哥一股腦把小卡片全塞到了趙懷京背包側着的空隙中。
然後便溜之大吉。
操,什麼人啊,起碼幫忙搬個行李再走吧。
趙懷京掃了一眼掉在地上的小廣告,眼前一黑。
治療什麼來着?
陽……
陽……口口?
我操你大爺的!他現在拖家帶口的,不是因為這倆行李箱,趙懷京早追過去跟那打小廣告的理論理論了,眉毛下面長的什麼,眼睛不想要可以自己戳瞎,全世界男的都這樣他趙懷京也不可能這樣。
帶着一臉怒意,趙懷京終于走出站了。在車站外面碰上一頭發花白的老頭,趙懷京沒認出來他是誰,但是那人已經認出來趙懷京了,想來也是因為他這張臉賊有辨識度。
“小張啊,”白發老人笑得和藹可親,“辛苦你大老遠跑一趟了,我們這地方不怎麼好找吧。”
認錯人了?趙懷京心道,誰什麼時候給他改了個姓,怎麼沒通知他自己呢。
“來吧,我幫你拿行李。”旁邊的長發女人開口了,她約莫30出頭的樣子,拉過了趙懷京的行李箱。
“你是那個新來的支教老師吧,我也是這裡的老師,我叫葉雲,這位是裴校長。”葉雲向他伸出手。
“趙懷京。”他道。
“哦,原來你姓趙,”葉雲有些不好意思:“接你電話的是本地人,普通話不太好,還以為你姓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