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栖栖有些意外：“你可以理解？”

褚洄颔首默應，這讓她回想起當初在鳳鳴山與古川争執的畫面。

“你身為鱗族後人，為何要助纣為虐？對個魔頭死心塌地？”

“鐘離氏曾救鱗族于危難，我族立誓生死追随，主上對我更是有救命、知遇之恩，我對主上萬死不辭。”

“愚忠！”

“愚忠也好，助纣也罷，不是所有人都為天下大義，我們念私情、報舊恩、為君死，有何不可？”

“可你們效忠的不是英雄，而是嗜殺殘暴、冷血無情的暴君！”

“嗜殺殘暴？究竟是誰先提起屠刀，是誰先要趕盡殺絕？主上不過以其人之道還施彼身，卻被你們這群南穹小人颠倒黑白，說成魔頭。怎麼？隻能你們因預言而殺戮，就不許我們因公道而複仇，天下正邪論斷，當真諷刺！”

褚洄眉頭緊鎖，神情無法言表的複雜，她話鋒一轉：“那如今你們為何又要反了？”

“北冥七世而亡，可南穹三世而衰，祈王以戈止戰，一統亂世，但因多疑輕信讒言，斬殺功臣。錦王以仁孝治天下，輕徭薄稅，卻因缥缈的預言誅滅一族，他們作為君王，還算功大于過。暝王呢？他繼位後，可做過一件利國利民的事！自私專權有過之而無不及，大興土木，修建雲水王宮，揮空國庫，苛政賦稅，窮兵極武，緻天下民不聊生，南穹王都奢靡成風，而别處餓殍千裡，我倒想問問水月使為何要效忠這樣的君王？”

褚洄心尖一顫，如此相似的話，鐘離荷也對她說過，心道：“你們不隻是為了複仇，也在為黎民蒼生而戰，起初我隻看到了表象，今日方知真相。”

褚洄轉而說道：“我終于明白了，南穹建立之初，北冥遺族不肯歸順的甚多，南穹軟硬兼施，用厚賜招降，以強武鎮壓，如今已經沒有反叛勢力了，可百靈族一開始便銷聲匿迹，現在卻招兵謀亂，你們反的不是新朝，而是德不配位的君王。”

“百靈族得上天眷顧，尚有後人存于世間，舊主恩義還盡，前塵恩仇泯滅，自此以後，我們遵心遵道而為，守護誓言不改。”

褚洄抿嘴一笑：“原來我們是把彼此當反派了！”她又問鳳栖栖：“若我說君嶼會是個好君王，他會還南穹吏治清明，讓百姓安居樂業，開創出一個海清河晏的太平盛世，你會如何抉擇？”

鳳栖栖未答，默了片刻：“水月使的目的達到了，已經知道自己想知道的了，那我想要的答案呢？水月使是不是該告訴我了。”

“殺了鬼車的人便是與她交易的人，是造成一切悲劇的罪魁禍首，鬼車在殺陣中與我搏鬥逃脫後，撞見了那人的真面目，所以才被滅口的，她在死之前，向我指明了那人……”褚洄欲言又止，鳳栖栖急切道：“是誰？”

褚洄手指夜空：“你擡頭，便能看見答案。”

鳳栖栖望向天空，隻見頭頂星羅雲布，高深莫測，她垂下眼眸，與褚洄目光交彙，一切不言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