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洄将短刃刺出，刀尖抵到心口前，被鐘離絮抓住手腕，褚洄陡然一怔。

鐘離絮緩緩睜眼，似乎早已意料，他沒有入魔的異樣，看起來一如往常。

怎麼會這樣？

鐘離絮垂下眼眸，見褚洄手臂上顯現的中毒迹象，揶揄地笑了笑。

其實當他看到戎辛性命無恙，便知有人用以命換命的方式将妖毒引到自己身上，他現在知道是褚洄，眼中充滿了戾氣。

褚洄看他這副吃人的模樣，想要先發制人，将短刃轉到另隻手上殺他。

妖毒突然發作，褚洄感覺渾身劇痛無比，冷汗立刻冒了出來，鐘離絮揮手一掌，将她打飛吐血。

褚洄努力起身，可是百骸痛徹，地上的影子越來越近，鐘離絮半蹲下來，用力掐住她的頸部，将人扯了過來。

細膩的皮膚被捏出紅印，鐘離絮貼在她的耳邊說：“看來你知道的很多嘛！”

鐘離絮偏頭回來，兩人臉與臉隻有三指之距，褚洄能感受到他的呼吸，鐘離絮的聲音悲傷又憤怒：“我的親人都不在了，你知道我有多恨嗎？”

雙眼已經紅透，褚洄擡眸對上他的目光，鐘離絮微微松開，手掌沿着脖頸摸到她的臉龐，“你既然想要殺我，當初就不該救我！”

褚洄沉默半晌：“是啊，我不該救你的！”

鐘離絮眼波流轉，差一點淚水就滾了出來，但他還是控制住了，痛苦大笑，胸膛因為情緒的波動而起伏加快，不知為何，褚洄見他這樣，心裡也很難受。

鐘離絮斂笑：“你知道刺殺失敗的後果嗎？”眼神變得陰鹜冷厲，“你自找的！”語音剛落，他便像頭野獸，一口咬上褚洄的脖頸。

褚洄大驚，疼痛侵襲，血液流淌出來，就算她的手沒有被鐘離絮死死按住，也是無力掙紮。

鐘離絮的眼瞳變得猩紅，青筋暴起，他不是妖獸，卻獸性大發地以這種方式報複。

全身血液在加速湧動，身體變得滾燙，褚洄沒有感覺他咬得有多痛，隻是大腦漸漸沉入混沌。

當褚洄的眼前恢複清晰，發現空間發生了變化，她環顧四周，見到黑山圍困，惡水迂回，詭異的霧氣盤旋，陰郁的風聲怵怵。

這裡是雷淵。

忽然大風疾過，驅散四處灰白的煙霧，褚洄擡臂擋風，風刮動輕淺的衣袂。

山谷裡，妖獸的叫聲不絕于耳，缭亂響徹，她看見遍地妖魔，大多是飛禽走獸的形态，巨大醜惡，令人悚然。

雷淵的封印被破開，鎮壓于此的萬千妖魔脫困而出，似乎目光都聚在一處，哄然呐喊。

褚洄的視線跟過去，昂然站在衆多妖魔之間的人是鐘離絮，帶着王者與勝者的氣場，輕世傲物的姿态，好像在他面前，那些巨型的妖怪都顯得渺小不堪。

鐘離絮手握一把被火焰包裹的魔劍，妖魔鬼怪皆對他俯首稱臣，他似将萬物踩在腳下，目空一切。

當褚洄走近些，才看到他身前跪了人，仔細瞧這背影，心頭一震：“君嶼！”

褚洄拼了命地奔向那裡，聲嘶力竭：“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