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流退去,大殿安靜下來,鐘離絮扶額煩懑,古川端上來一杯安神的熱茶,他接過一飲而下,“這些人的嗓門一個比一個大,本座的頭都被吵痛了。”
古川神思憂慮:“尊上讓我這樣說,解了燃眉之急,可女君不會放過水月使。”
鐘離絮一下捏碎手中的空盞,碎片刺破掌心,鮮血滴落,他豈會不知阿姐親眼見到了親族被戮、丈夫被殺,此仇此痛,她最是刻骨銘心。
褚洄之前就聽到些風聲,說是要拿她祭旗,這次徹底鬧開了,老臣撞柱逼迫鐘離絮處決她,鳳鳴山的人覺得她晦氣,都繞着她走。
褚洄決定不能坐以待斃,是時候該逃了,以她的專業能力,已經摸透了整座山。
前線傳來捷報,終于讓褚洄等到了時機,人們都在忙着慶祝,喝得酩酊大醉,巡邏換崗之際,她趁着守衛空虛,悄悄溜了出去。
褚洄打暈了攔路虎,一路向下狂奔,與明月賽跑,穿行在山林之間,跑散了長發,跑亂了心跳。
紅日升起,霞光四溢,小鎮雞鳴,炊煙漫漫,褚洄把長發盤起來,換了身簡樸的男裝,戴上竹葉棕絲編織的鬥笠,她把身上的物品都典當了,換了些碎銀子和一匹高大健碩的馬。
褚洄邊趕路邊打聽,不斷更換地圖、确認方向,她站在小河邊,弧寒的月色下,馬兒低頭飲着水,多年到處漂泊,天為被地為床、風餐露宿的日子她早已習以為常。
那日浮雲流動,天馬飛馳,一眼望下去,是無邊無際的大海,褚洄好奇道:“這是什麼地方?”
士兵首領回答:“水月使在考問我們嗎?這裡是無盡海,三大禁地之一。”
褚洄站在潮濕的礁石上,遲疑不決:“這裡為什麼被叫做禁區?是海底鎮壓着什麼巨惡的怪獸?還是藏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褚洄望向陰雲籠罩的天空,腳下的海水幽深,她是從海裡遊上來的,回家的路很可能在這裡,或許深淵之處藏有穿梭兩界的秘密?或許就是這片海域被叫做禁區的原因……
褚洄鼓起勇氣向前,無論如何都必須潛下去一探究竟,她摸了摸手臂上的印記,“我想下到海裡,你再幫幫我好嗎?”半月霜花閃了下光芒。
褚洄深吸了一口氣,一頭紮進海水,徹骨的冰冷快速浸透全身,神器形成一層薄薄的防護罩住了她,讓她可以在海裡自由遊走。
褚洄遊了好長一會兒,隻看見一些在海裡生存的生物,她越往深處去視線越暗,身上的恐懼感越甚。
突然風浪大起,海水咆哮,褚洄被卷到漩渦當中,毫無抵抗之力,五髒六腑被撞得要碎掉了。
她左耳後的膚面上浮現一個紅色印記,貌似眼睛,泛起的光華形成長長的絲線,順着手臂繞到指尖,伸向遠方。
待褚洄恢複意識,大海平靜如初,瞳孔裡出現一個熟悉的身影,一個早已住進她眼裡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