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青懷如此問她,不是給她下套嗎?她才沒這麼傻。
一路回到大理寺,他二人都不再說話。
陳鯉坐在馬車上反反複複翻看着記錄,宴青懷則是撐着下巴,就着窗戶往外看。
好不容易到了大理寺,陳鯉一躍便跳下了馬車,因用力不慎,碰到舊傷,“嘶”了一聲,又一瘸一拐地往大理寺走去。
宴青懷收回想要扶她的手,搖了搖頭,也跟着走了進去。
一進大理寺,陳鯉便要申請查看姜水瑤的一整套嫁衣。
他們一見是陳鯉,本不想給,奈何宴青懷負手悠哉跟了過來,最後不給也得給。
嫁衣是挂好的,衣服幹淨如新,并沒有半點血迹。
陳鯉閉上眼睛仔細回想了一下,當時她在案發現場看見的血迹濺到了床上哪些地方。
根據當時現場的觀察來看,如果當時姜水瑤真的躺在床上,她的衣服不可能如此幹淨。
案發現場床上的被子是疊起來的,并沒有鋪開。床上有血迹,能躺人的地方都是血的話,姜水瑤的供詞就不攻自破了。
陳鯉搖了搖頭,嘴裡小聲念叨着:“不對啊,兇手真的是她?”
“白兔,我的猜測錯了?”陳鯉捂着嘴小聲問白特。
白特的聲音傳了來,“你不是還有東西沒有印證嗎?拿出來看看。”
聞言,陳鯉急忙将收好的在案發現場描下來的鞋印尺寸拿了出來。
姜水瑤成婚時穿的鞋子設計精美,連鞋底都繡了樣式,這樣特别的鞋底,一般很難複刻得一模一樣,所以也是最容易成為證據的東西。
陳鯉蹲着認認真真比對了半晌,連鞋底的每一瓣花瓣都細細比對了,結果分毫不差,就是姜水瑤的鞋底。
“白兔,所以姜水瑤後來真的是靠大将軍活下來的?她真的是被她爹硬保下來的?”陳鯉有些崩潰。
白特的聲音不帶絲毫情感,“相信自己的判斷。”
相信自己的判斷?她還能怎麼判斷?現在所有證據都指向了姜水瑤,她還能憑一己之力扭轉局面?
陳鯉将本子和手上的圖紙一扔,起身拍了拍裙擺,轉身走了。
宴青懷抱手靠着門框,見陳鯉氣呼呼地沖出來,他還調侃似的一笑,“怎麼了?不查了?這就放棄了?”
陳鯉遠遠丢出一句話,“查啊,為什麼不查。”
丢下這句話,她人大步流星地拐了個彎,徹底消失在狹長漆黑的通道那頭。
牢房漆黑,彌漫着的空氣都是潮濕的。
此時的牢房異常安靜,襯托出這份安靜的,是不遠處傳過來的陳鯉的聲音。
“讓我進去。”陳鯉湊在獄卒面前,“大哥,求你。”
獄卒擡手攔着她,随後将頭一扭,“不可能,魚主簿還請回,這裡不是你的職責範圍内。”
“我進去記錄供詞也不行?”陳鯉扒着門不松手。
獄卒鼻中一哼,“你又不能問詢,記什麼供詞?”
“你别敬酒不吃吃罰酒。”陳鯉跑到獄卒面前,看似在放狠話,實則沒有任何威懾力。
“你能如何?”獄卒甚至未看她一眼。
“等我升官了,我從這裡進去,看你還怎麼攔我?”
這是一句十分弱勢的狠話。
獄卒表情滑稽地拱手一拜,“那阿魚主簿可得努力了。”
見獄卒無論如何也不肯松口,陳鯉抓耳撓腮了一番,跑到一旁蹲着。
也不知姜水瑤怎麼這般能睡,她和獄卒在這裡争論了半晌,她竟一個身也沒翻,果真睡得如此死?
隻有等姜水瑤醒來了,等姜水瑤醒來再隔空問,那獄卒總不會來捂她嘴吧。
蹲了不知多久,腿麻了陳鯉便坐在地上,坐累了又起來蹲一下。如此蹲蹲起起了許久,就是不見姜水瑤醒來。
陳鯉不再有耐性,她兩手扒着獄門,喊道:“姜小姐,該醒醒了,我有話要問你。姜小姐?”
如此又喊了半晌,姜水瑤還是沒有動靜。
陳鯉轉頭沖衙役喊道:“她不會是死了吧?快開門進去看看。”
“行了,你吵死了,本小姐不想說話,你快回去,吵得我心煩。”姜水瑤終于說話了,隻是始終不肯轉身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