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雙意為“求救”的手被緩緩拉到地下。
周圍的危機暫時解除,各種叫聲,詭異的光源盡數消失。隻剩下了無害,單純充當電燈的幾種植物。
祁山烏後退兩步,打算先去找紀南陽。
走了兩步,祁山烏猛地停下,撤開自己的腳,兩道微光在草地上閃了一下。
祁山烏警惕了一下周圍,小心地蹲下,将東西撿起來。
是兩枚素圈戒指。
裡面刻着相同的一串數字:20560618.
像是一個紀念日,好像還是一對兒男女對戒。
“新曆2056年6月18日?”祁山烏簡單算了一下,“接近51年前了。”
暫時看不出什麼名頭,祁山烏将東西先收起來,提着槍往紀南陽的方向走。
“看來這些植物不對他發光是真的。”
很神奇,祁山烏每踏上一步,腳下便會亮起對應的燈光,而紀南陽的位置,仍是一片漆黑。
越靠近紀南陽消失的地方,祁山烏的動作越快,因為她開始聞到了一些血腥味。
她握着槍的手緊了緊,動作極力放輕。
“咚——,唰——!”
不遠處開始傳來打鬥聲,一招接着一招。
祁山烏心下一松,循着聲音迅速逼近,臨到近前,幾顆熟悉的青色虛影在空中搭成一片羅網,瞬間将敵方網裡面,接着迅速收縮,直到被抓住的妖怪再也不能動彈。
“佘姐?”
佘竹枭早就注意到一連串光在朝着自己的方向慢慢過來,以為又是個什麼妖怪。
“是你?”
佘竹枭看着她腳下的一片亮光,眼神居然有些說不上來的奇怪。
“怎麼了?”祁山烏注意到她的手臂被劃了一道口子,此刻還在不斷地往外流着血,“你的傷。”
“沒事兒。”佘竹枭拿出自己的紫色玉镯往傷口上一抹,沒一會兒,傷口就結了痂。
祁山烏看着她的手镯,張了張嘴,最終還是把話題轉到了這隻被抓的妖怪上面。
“這是什麼妖怪?”
祁山烏繞着這隻被抓的妖獸走了一圈,徹底點亮了它周圍的光線。
這隻妖怪長着一條魚的尾巴、蜥蜴的腳、獅子和老虎結合體的頭以及像是一灘爛泥随便糊成的身體。
“到處粘。”佘竹枭出聲。
“什麼?”祁山烏有一瞬間的懵。
“這種妖怪叫‘到處粘’。”佘竹枭拍了拍雙手,再次喚出一道虛影,把它捏成利刃的樣子,直直地朝着那攤爛泥攪去,很快,一顆閃着灰色光的‘妖丹’從爛泥裡面飛出來,被佘竹枭裝進用虛影捏成的盒子裡,收起來。
“就那邊海裡鑽出來的一灘泥,找到什麼東西就滾上去粘起來,把它當成自己身體的一部分。”
祁山烏聽着覺得很神奇,“那它還挺會粘的。”
“你怎麼在這?”佘竹枭再次開口。
“找人。”
然而,周圍除了佘竹枭,再沒有其他人。
“你有隊友一起?”
“算不上吧。”祁山烏甚至懷疑,這個紀南陽是不是又被拉到了另一個時空當中去了,可是小蛇跟她說沒事兒。
“是紀南陽。”
“?”佘竹枭有些驚訝,“紀研究員也在這裡?”
“先走吧,就算在這裡,你一時間也未必能找到他。”
兩人把東西收好,繼續順着河流往上走。
“不過現在不知道了。”祁山烏把眼鏡摘下來,再次嘗試了一下田迦桡的那個能力,果不其然,還是看不到任何東西。
原先她還以為隻是看不出那個草的本質,可是她連妖身都使不出來,這就很不對勁了。
“你的妖身能使出來嗎?”祁山烏突然轉頭看向佘竹枭。
“可以。”佘竹枭上下掃視了她一番,“怎麼?你的用不了?”
“嗯。”
“你的始發點是哪?”佘竹枭又問。
祁山烏不經意間看了眼她手上戴的手镯,猶豫着要不要開口。
下一秒,佘竹枭替她做了這個決定。
“你有什麼想問我的,都可以問。”佘竹枭甚至搬出了在灰球裡面的某一瞬間,“畢竟,你的妖身好像對我的接受度挺高的。”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就算不說,祁山烏也不能找到什麼更好的答案。
她深吸了一口氣,看向佘竹枭,問也不知道從哪開始問起,便隻是開口說:“我的始發點是繁育基地。”
佘竹枭聽到回答,腳步瞬間停下,表情很不好看地望向她,甚至擡手将祁山烏轉了幾圈,十分确定她沒有什麼事情之後,才放手,回了她一聲,說:“什麼東西就給你扔繁育基地了?”
“還好沒啥事兒……,嘶,”佘竹枭這會兒好像突然意識到了問題的所在,眼睛眯起來,上下打量着祁山烏,“你……不會是跟紀研究員一起去的繁育基地吧?”
“……,”雖然兩個人其實并沒有發生什麼,但此時被佘竹枭這麼給點出來,祁山烏還是覺得有些莫名其妙地不自在,于是開始為自己正清白,“是一起,但……不是你想的那樣。”
“想也是了,不然不至于給你用藥了。”
“啊?”說到這個,祁山烏不自覺地感覺臉有一點兒熱。
“繁育基地的催産藥對妖來說,可是100%的成功率。”佘竹枭仍是不放心,再次掃視了她一番,“如果你沒有事兒,那就隻能是你的妖身在替你的人形承受了。”
“一時半會兒,你的妖身估計都出不來。”
祁山烏:“……………………。”對于這種解釋,她隻能語塞。
佘竹枭畢竟三十多的人了,此刻看見她尴尬,也是覺得情有可原,便開口轉移話題,說:“按照這次的美考題目來說,東西記得越多,對測試結果才越有幫助。”
“如果是按照我以前出外野的經曆來說,我會更傾向于分區,然後記妖怪的種類。”
佘竹枭走着走着突然停下,随後迅速找準一個位置,将手上的虛影投出去,再瞬間收回。
一條長滿棕色毛發,呲着一口獠牙的黑魚精驟然被甩到岸上。它身上的毛發還在忽閃忽閃亮着淡黃色的光。
“像這個,我們一般叫它獅毛魚。”佘竹枭蹲下拽了拽它的毛發,薅下來幾根棕毛。
祁山烏看她抓着這幾根毛随手朝一旁的樹幹甩去。眼前的樹幹被毛刺地晃了兩晃,頭上的樹葉緊跟着簌簌地掉下來幾片。
祁山烏甚至聽到這棵樹哼哼了兩聲。
“遇到危險的時候,它會把身上看起來最柔軟的毛發硬化,然後當成尖刺甩出,刺向威脅。”佘竹枭拽着它的尾巴将它扔回河裡,拍拍手起身。
“獅毛魚一般在五區繁育分支河流的中部位置,周邊通常伴有人魂草、石魚村……,但是你聽聽就行,隻是一般來說,如果你碰到的話,那就表明你至少還在大衆熟知的‘外野’内,而不是掉進外野的哪個陌生時空裡。”
祁山烏的注意力被人魂草三個字吸引,“人魂草是什麼?”
“你可以理解為,死在外野的人被當成了養分,被那些植物吸收,進而寄生在植物裡面的妖怪。”
夾縫的模拟能做到這麼細節的程度麼?祁山烏想了想,還是沒有把那對兒對戒拿出來,隻是和佘竹枭順着河流繼續往上。
繞過一道小彎的時候,那些妖獸的聲音繼而又冒了出來。
與此同時,一雙黃色的豎瞳披着黑影,悄悄扒開一片巨型樹葉,靜靜地凝視從它腳下走過去的兩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