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什麼呢，這麼專注？”秦子瑤看着她的反應，打趣道：“這個狀态，估計給你塞個炸彈，你都得猶豫會兒這是啥吧？”

“……，”祁山烏擡了擡下巴，“看我那個新室友。”和檢查室門口見到的那人。

秦子瑤和紀純兩人順着她示意的方向望去，目光恰好抵達紀南陽負責的那桌。

3805号獄員站在桌前，取下她的手環之後獨自找了一張看台座椅坐下，憑着意念在自己面前幻化出棋盤，又一次開始自顧自地下着棋，棋盤樣式再次變換了一個模樣。

各色珠狀的棋子在棋盤内自覺組隊，在六個倒三角區塊當中，各自占據着一塊地盤。棋子稍微調整了一番之後，室友随機排列起順序。頃刻間，各色珠子便在棋盤上接連躍起。五光十色，場面紛亂，卻意外井然有序。

角落裡的獨角戲落在看台上的三人眼裡，在秦子瑤的目光路線上停留多時。

“佘、竹、枭？”秦子瑤轉身看着祁山烏，“你說，你的室友是她啊？”

“你認識？”祁山烏看着她的反應。須臾間，對這個成天換着各種棋給自己上難度的怪人，好奇心再次上了一個度。

“紀純也知道的。”

祁山烏将目光投向紀純，換來一個沒有起伏的音調“嗯”。

好奇心更強了——

“别賣關子了，說說呗，這人什麼來頭啊？”

“佘竹枭，國際刑警通緝多年的玉石走私犯罪團夥的老大。該團夥長年行走在庇護所的紅線處，長期違反庇護所的國際法律，多次通過個人私有手段，再結合龐大的犯罪網絡，屢次進入外野開采違禁品，并将檢測不達标的數個違禁品帶入庇護所，流通在各個聯邦之間。犯罪數額高達本聯邦的半個國庫，并且給當今人類的身心健康，造成了非常嚴重的損害後果。”秦子瑤皺着眉想了想。

“根據當時流傳在上流社會的小道消息得知。兩年前，庇護所遭受的前所未有的妖物侵襲事件，有很大一部分的原因就是因為他們走私的玉石。”

“嗯？什麼玉石能有這種威力？”祁山烏雙眼微微瞪大，就單說昨天晚上和今天早上的相處，她是絕對沒有想過這個人居然能是國際通緝榜上的人物？！

轉而思想再次跳躍，祁山烏忍不住想，能被國際刑警追究的罪犯，居然兜兜轉轉進到了這個監獄嗎？

本聯邦軍區的實力竟然這麼強悍？

“我以前在實驗室的時候，倒是有幸見過一小塊兒。”紀純傾下身，兩手交握，手肘搭在膝蓋上，靠近秦子瑤和祁山烏，聲音有意放低，“外觀上其實沒有什麼特别的，隻是比普通玉石要更加通透，一眼看去就是高貨裡頂級。但是細看，這些玉石的表面會有一些裂紋，是呈現出幾種特别樣式的圖案。”

“當時我接觸的那一塊兒，圖案是一隻早就滅絕了的‘蚊子’。”

“……‘蚊子’是？”秦子瑤眨巴着眼睛，插一個問題。

“古早的一種吸血蟲子，咬你一口，皮膚上會長出一個包，奇癢無比。”祁山烏在腦子裡思索了一番，“我爸媽的記錄本上好像就是這麼寫的。”

“……兩位，這個不重要好嗎？”紀純無語般将兩人即将跑遠的思路拉回，“那些玉石的外觀沒啥，主要是它們的内裡。這些特殊的玉石裡面有一種現今科學無法解釋的能量，這種能量可以吸引妖類，促進其修煉，使其更加強大。”

“但是，如果人類在沒有做任何防護措施的情況下就誤觸了的話。沒多少時間，人類的全身器官就會慢慢衰竭。哪怕最後這個人死了，她體内的那種‘輻射’能量，仍然能夠繼續擴散，最終形成一個輻射區。”

“在這個輻射區内，要麼是妖怪，要麼死。”

所以對人類的身心健康造成了不可複制的傷害。不僅僅是害己，還會進一步污染整個環境。

否則，單憑玉石走私這一罪行，哪怕其犯罪數額過于龐大，也不至于被整個國際通緝。

“對的。當時整個庇護所突然掀起一陣玉石風。”秦子瑤若有所思，“背後的原因是因為，現在庇護所裡的人，哪怕是再次經曆了一次階級分化，卻也改變不了大部分仍是同等富裕水平的資本家族。”

“而當世界擁有足夠的資本，加上聯邦對本族文化文明的重視程度。資本在其中的比重會慢慢下降，輻射到人們的日常生活當中，就是人類的物質生活需要下降，轉而更加注重精神生活需要。”

人類庇護所遠離生養它們的土地，為了生存重建在雲層之上。其中一個後果就是——當一代代人類消逝，湮滅在時空當中，最後隻會化成一片虛無，世界上不會留下這個時期的人類存在過的任何證明。

從本質上來說，這個結果與‘生存’相悖。

所以人類庇護所，尤其是本聯邦，将曆史學研究、考古研究、古文物研究、人類文明存在迹象等等相關方向列入國家的發展重心當中，盡一切可能去支持其找回并傳承屬于人類本身存在過的痕迹。

這一行為決策進一步推動了生活需要的轉變。

當物質文明衰退，轉而精神文明興起。消費市場會成為最先顯現的領域，其中富有象征、信仰意義的玉石一類，會掀起熱潮。

“但同時還流傳着市場上有很多頂級貨品的消息。”紀純接她的話，“這件事情就不像是市場的必然推動，而是有人故意作為。”

祁山烏打小在泥巴堆和武力訓練當中長大，對商業的了解沒有那麼透徹，但平時對于兩位教授的耳濡目染，多少也思考過一點，于是開口，說出自己的想法。

“是因為玉石這種東西隻有天然的才有價值可言，而天然玉石又隻可能生長在大自然當中。加上大自然早已被妖物占領，開采礦石的難度非常大，能出成品就已經很不容易了，更别說出那麼多的頂級貨。”祁山烏給自己的想法，組織了一下語言。

“一方面是因為這個和當前的市場需求不符。”

因為不管是什麼精神消費，一旦冠上“限量”、“高貨”等前後綴，就會進一步提高消費刺激程度，最終都會轉化成為物質消費。

就不符合自然發展的規律，而是有人在中間幹預。

同時，幹預的目的應該不是簡單的資本利益。至少現在的世界，沒有人會為了金錢進入外野。

“另外，說了這麼多，第二個方面則是，這種精神文明可能不是人類的，而且妖怪借由人類的手，促進它們文明的進一步擴張。”祁山烏順着自己的想法，把這個‘可能’大膽說出，“這個才是佘竹枭被扭送到這裡的根本原因，是嗎？”

妖怪假扮成人，将本族的‘文化’摻和在人類追求的物品中，接着用這些物品去鍊接整個人類社會，通過人傳人的方式，達到它們的目的。

“啧啧啧，不愧是我一眼就挑中的隊友。”秦子瑤看着她啧啧搖頭，眼裡盡是贊賞。

紀純也不例外。

“不過佘竹枭這人，哦不對，得說是妖怪。應該挺對你胃口的，你倒是可以多接觸接觸。”秦子瑤擡手搭上祁山烏的肩膀，“順便給咱再拐一個勞動力過來。”

“……你當時沒參與玉石銷售，是你不想嗎？”妥妥的一種資本家的味道。

紀純聽明白了沒忍住笑出聲，留着秦子瑤一個人在原地迷糊。

“什麼啊？”

“不知道啊。”祁山烏笑着将目光收回，繼續投向角落裡的室友。

看着她面前類似玻璃珠子的棋子，祁山烏的腦中突然閃過自己那串被當做判決罪證的蟲珀手串。

表面有特殊圖案紋裂的玉石和内裡有特殊生命的琥珀……

祁山烏嘴邊的笑容漸漸壓下。

與此同時，另一邊的佘竹枭已經将一整盤棋子清空，收回妖能，起身準備離開。

她往出口方向走了幾步，随後像是有感應一般，轉頭看向三人的方向，嘴角淺淺勾起一抹弧度，複又加快步子離開。

待全員都安裝完夾縫共享器之後，早習官、訓練室的教官、齊韓還有辰琛便開始帶着大家，逐步上手，簡單教授其最基礎的一個設定——在共享大廳内，任意穿梭。

這個技能可以用來抓捕、逃離、快捷運輸等一系列的縮短空間限制。為夾縫操控者最大效率地完成任務。

于是接下來的短短兩天，各位獄員通過效率不斷地倍數增長，訓練效果堪比一周甚至是半個月的訓練成果。

很快，兩天的曆練就此結束，衆人再次被集合到操場，準備接受真正的額外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