劇毒蟒蛇卷過一陣腥風,枝幹上的嫩葉瞬間化為刀片,一個猛甩之間,刀片咻咻咻地幾聲對着二人刺來。
祁山烏驟然擡眼,擡手劃了一個圈,将刀片全部籠在裡面,再一揮出,噌噌噌盡數紮在實驗箱櫃的門上,發出一陣清脆的聲響。
蟒蛇轉了轉粗壯的身軀,見小弟全部被無情打飛,便不再收着攻勢。頭部尖尖往後微微撤了撤以便蓄力,随後猛地向前一掃,直沖倆人前去。
祁山烏碎步後撤,用妖力操控箱櫃回擋。另一邊的紀南陽則小心翼翼地躲在一邊,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盡量不洩露自己的妖能。
房間突然響起砰地一聲,箱櫃直接被樹枝攔腰砍斷,砸到地上,震起一片浮塵。
“出去。”
祁山烏的話剛出口,其他的牆壁也被紛紛砸出一個不甚規則的洞來,霎時間,整個房間被灰塵充斥着,灰蒙蒙的一片裡面,盡是耍棍的惡鬼。
祁山烏抓着紀南陽迅速逃離這個鬼地方。
而就在他們出來的一瞬間,那道門頃刻被樹幹擠滿,開始變得扭曲。須臾之間,整個房子淪陷在了樹幹的侵略之下。
祁山烏拉着紀南陽緊急刹車。
這下不隻是身後的那個房子淪陷在其中。
更有眼前的整個貧民窟。
祁山烏和紀南陽兩人一時呆立在原地,看着眼前這壯闊的一幕——
土地構成的天空昏暗一片,黃土之下的天邊席卷狂風,卷起無數塵土,飛揚在二人頭頂,也是盤旋于地面之際,乍一眼如同天地初開之時的混沌景象。無數根大樹的樹幹在其中化為棉條,随着風暴狂舞、亂甩,所過之處,無數磚瓦被抛擲空中,再盡數被土地面吸入、吞噬。
一息之間,上下再次颠倒。
祁山烏的眼前,是貧民窟不斷被拆毀成碎骨,碎骨再盡數向上飛去,砸到地上,被黃土掩埋,像是有一個超大型的吸力機放置在上空,不管什麼東西,全部進它口中,拍到土地之上。
紀南陽微微後撤,被祁山烏捕捉到他的小動作。祁山烏收緊爪子,指甲刺進實驗袍之内,略微滲透出一點血迹。
“嘶……你要不要這麼狠?”紀南陽看着那點紅皺眉。
“臨陣脫逃的合作對象,”祁山烏偏頭睨了一眼,“我不如直接殺了。”
“我找它們的根呢。”紀南陽擡起右手想把手臂上的禁锢扒下,想了想又輕歎了口氣,将手放回身旁,“你現在就不覺得那些東西可疑了?”
祁山烏轉頭看向同方才看見的,一模一樣,沒有産生任何變化的派出所外牆。門口正竭力伸出數個張牙舞爪的樹幹。
于此同時,遠處的吸力機帶着大片塵土正在緩緩逼近。土地面正在一片片地鑽出雄偉的大樹,位置愈發靠近不遠處的二人。
大樹剛鑽出來的時候,柔軟的樹幹便迅速加入收割大隊,跟着一起,将建在天空上的磚房盡數破壞掉,打碎、強吸完、再回歸靜寂。如此重複。
然而回歸靜寂的樹幹,開始逐漸變得僵硬,杵在原地不再戰鬥。細眯着眼,努力透過黃塵,祁山烏看清了最先搞破壞的那一批大樹的形态,印證了内心那個有些荒謬的想法——
大樹在遵守這個夾縫的規則,正在逆着生長……
新生的大樹形态粗壯,枝幹柔韌。一旦随着時間的流逝,它的形态開始回縮,向着幼态回縮的過程,整個苗變得僵硬待死。
關鍵點在流逝的時間之上。
“塵土歸于沉寂。”
紀南陽的耳朵動了動,偏了偏頭,看向突然出聲的祁山烏,沒太懂這句話的意思。
“什麼?”
“你可以理解為夾縫分裂了,分裂線就是這個不斷朝我們吸過來的一道牆。”祁山烏帶着紀南陽逐步後退,“牆外是我們現在待的地方,除了天地颠倒,和外面沒有什麼不一樣。但是牆後,時間會加速流逝。”
“按着這個極背城的字面意思來看,如果我倆進去了,我現在為數不多的妖能怕是會直接消散,一朝回到解放前。”
祁山烏說完看了眼紀南陽胳膊上的傷口,放下手,兀自開口,給到對方一個選擇題,說道:“牆外還是牆裡。”
“這是,生死大權交給我了?”紀南陽輕挑了下眉,轉而眨眼看了兩看。
一個是正在慢慢推進的“土牆”;一個是有着無數張牙舞爪的惡鬼的大門。
“我覺得,你應該不怕死。”
“……。”祁山烏順着他的目光看去,該說不說,和她的想法确實一樣。
于是在土牆推到他們面前的前一刻,兩人邁着步子,一同踏進了那滿是惡鬼招搖的舊門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