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山烏看着地面上的秦子瑤彎腰拾起掉落在地上的針頭,然後猛地向自己方向一投,針頭的出液口還在發着細細地嗚咽聲,帶出一絲線血痕劃破空氣。
她甩出手臂裡的鎖鍊,穩穩地卷上這半截針頭,靠近網織裂口。
越靠近,針頭卻似乎越發覺醒意識,像是有了自己的生命,嗚咽聲不斷傳開,出液口挂着的一顆血珠和網織羅布裡面的水開始交流。
頃刻,玻璃窗開始碎裂,聚乙烯網織自主極限拉伸,末端爬去裂縫上進行修補覆蓋。
咔擦。
祁山烏的頭頂開始漏水。一滴一滴到慢慢彙聚成一股一股地流下。
“先下來!”
看着秦子瑤一腳踹開偷襲的母親,母親倒在小水泊裡,轉眼瞬間僵化,不一會兒就像是鏡子被打碎那樣,原地裂開。
祁山烏的發絲被鑽出來的水攥在一起,她也意識到了不對勁。但在飛書下降的途中,仍是選擇賭一把。
她熟練操縱鎖鍊,将仍在嗚咽的針頭甩向網織,網織瞬間被切割,連帶着周圍的線條也盡數瓦解。
一股水流争先噴射出來,随後其他地處的玻璃應聲碎裂,水牆傾瀉而下,又彙聚成水柱,盡數鑽入小孩脖子針管的無底洞裡。
片刻,光亮刺透進來,油柏路斷層的另一邊恢複原始模樣。
【答題時間剩餘60分鐘。】
冰冷的機械音适時傳來,下方的樣貌已經恢複。不過才一半的地圖,十一個人隻剩下了四個。
“該……上上上去……了了吧。”
盛依依好像還沉浸在剛才被怪物追擊的情景裡,慌亂的眼睛不停地向四周亂瞟,沒一會兒就定格在了一處。
祁山烏擡眼看去。
方才的公交車站台已經恢複了原樣,那個小孩站在那裡格格不入。
她好像是吸足了水,隻有一截針管代替的脖頸裡面,液體搖搖晃晃。
小孩的腳下不穩,渾身已經腫脹成新型巨人觀,上面是成片的傷口附着在這個龐大的身體,從遠處看就像是被侵蝕的斑駁石塊。
“咕噜咕噜……”
她身上的針孔連接成線,慢慢溢出帶着火光的液體。
祁山烏吞咽了一下,拉着秦子瑤緩慢後退。
嘶嘶的聲音流出,秦子瑤争分奪秒打開噴氣服,帶着祁山烏向上飛去。
另一邊的米斯漣則早在恢複的同一時間,走到最初兩朵血花的地方,撿起那件沾滿了碎肉和血污的噴氣服,毫不嫌棄地換上,抓着盛依依跟上。
四人才飛到斷層中央,一朵蘑菇雲欣然地綻放在身後。
熔岩滾滾,從小孩身體裡流出。一個撲棱着薄翅,全身被熔岩包裹,嘴裡叫着蕪湖的小孩呲着嘴向她們撲過來。
盛依依看着這張熟悉的面孔,盯着稚嫩無害的笑容,瞳孔驟縮,渾身開始哆嗦,眼淚不自覺地奪眶而出,嘴巴開始不受控制地念叨。
“冷靜點兒!”
米斯漣抓着她,兩人開始在空中亂晃。
“我錯了……嗚嗚,媽媽對不起你……”
“别晃了!”
“把她扔了。”
祁山烏的話從頭頂傳來,“你要想活,就把她扔了。”
米斯漣擡頭,直愣愣地撞進兩雙暗沉無絲毫波瀾的眼底,低頭隻見那個小孩很快便要接近自己,她咬了咬牙,松手,“祝你好運。”
“媽媽知道錯了……”
小孩兩眼目視着盛依依下墜,然後直挺挺地砸在地上,再蜷縮起身體。
他看着這幅景象,收起牙齒,眼睛裡切實地噴出火焰,鼻息間呼出滾燙的熱氣帶着悶哼,嘴裡吐出一個又一個的火球。翅膀加速撲棱,将火球噴向正在上升的米斯漣。
“你不是說扔了她能活麼?”米斯漣一邊輕巧地躲避火球襲擊,一邊降低自己的阻力跟上那兩人。
祁山烏指引着秦子瑤吸引那群甲殼蟲,“我也沒想到她的心魔居然不恨她。”
再次回到扭曲的地界,祁山烏對着那群像鷹一樣蹲守在高樓尋找獵物的甲殼蟲吹起一聲響亮的口哨。甲殼蟲的車頭聞聲,齊齊轉動過來,看着在空中旋轉飛舞的三人,扇動着車門翅膀撲過來。
祁山烏靈光乍現,揚起嘴角開口說道:“下面水流太急了,給它造個壩。”
接着讓秦子瑤帶着她往漂流的源頭飛去。她們的身後是不斷變換路徑的米斯漣,然後噴着火球的撲棱小孩緊随其後,最後是烏泱泱的一群甲殼蟲,跟着嗡吱嗡吱地飛來。
到了盡頭,祁山烏簡單地說了一下自己的大膽想法之後,兩件噴氣服開始列陣。
米斯漣在空中前滾翻,掉頭,把自己置于小孩和甲殼蟲之間。
噗——又是一個火球從他嘴裡射出,米斯漣帶着火球飛向甲殼蟲,臨近之時在空中旋轉兩周擦過火球邊緣,改變軌道,火球直沖着甲殼蟲而去。
甲殼蟲刹車不及時中招,車身出現熔化迹象,然後被早已悄悄飄到身邊的祁山烏甩出鎖鍊套牢,猛地朝急速奔騰的地面一扔。
融化處粘連在油柏路上形成一個簡單阻隔。
想法被印證,阻隔出現奇效。被甲殼蟲擋住的那段路面停止了波動。
“再來!”
三人信心大漲。
米斯漣繼續引誘,秦子瑤帶着祁山烏找準合适位置,再由她精準甩出鎖鍊,一圈一圈套出她們的生機。
然而,甲殼蟲也不是吃素的,連續被套了三把以後,開始反應過來。剩下的一群停在獵捕範圍以外,一個個掀開自己的車前蓋,使喚裡面鑽出來的小甲殼蟲聚集成一個巨大的手掌,捏住撲棱小孩之後摩擦兩下,小孩被被揉碎成粉末,混合着被融化的指尖化成液體滴滴墜下,落在地面發出滋啦滋啦的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