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隻剩兩個月了,何必平白惹一筆新債。
他忽然感覺段晖先前罵他水性楊花也不是全無道理——陸承對他這麼好,他決定了,照樣不回頭,雖然沒“花”,但是當斷則斷的潇灑倒是一點都不少。
一聲玻璃碎裂的響聲。門開門關聲。
“誤會,誤會……”卻是遠遠地一陣呵呵笑聲響起,“季先生,你初來乍到有所不知,這裡已經不算我楚家的地盤了,甚至也不算東區——西區段家對外人就是兇得很,怪我沒事先說好……”
謝清隐約聽到喘息聲。
過了陣子,他才确認這不是幻覺——不知發生了什麼,這強自按捺的聲音逐漸增大,壓也壓不下去。
肯定是着了段晖的道,不知道挨了針什麼。
“原來是你家的貴客,”陰恻恻的聲音似幽冷毒蛇,“沒認出來,打了一針——季先生,抱歉。這處地方,我們見了生人都是直接動手的。”
這他倒很熟悉。
段晖的聲音。
他立刻理清了其中關節。
季汀和想必是來找他,摸清了這座小島上的勾當,卻被地頭蛇背後陰了一槍。
這兒可不是他們熟悉的上星域,這是個無序的三方接壤處——也就是因為有幾大家族盤踞,比灰三角有序些,但哪裡的法律都管不到。
季汀和雖然是個頂級的alpha,身體素質不差,但畢竟是正經做科技實業的,鮮少接觸段家這樣刀尖舔血的狠戾和陰招頻出的毒辣。
何況聽上去段晖連一聲招呼都沒打就開始偷襲。
“我找人。”
熟悉的清隽聲音響起。
很簡略,很短促,像根小針紮進謝清心裡,猝不及防刺痛了一小下。
季汀和是這樣的,似清風明月。這麼狼狽了,也壓抑着吐息,堅持着。
“島上隻有段家的人。”段晖不假思索。
他倒沒有撒謊,擄來的omega就是段家的私産了,啥?拐帶?法律?這兒可是西區。
“哎呀呀,這怪我沒有說周全……季先生,我們兩區一向井水不犯河水的,段家人行事如此不是有意針對,我們還是先回去治療吧——這松弛劑打上了可不能強撐。”
這不知名的楚家人語氣十分圓滑,話裡話外倒明顯偏向同為下星域人的段晖:
“咳咳,段晖,我知道這是你們的禁區,但季先生千裡迢迢過來,什麼也不清楚——怪我,怪我,哈哈。”
段晖心領神會:“賠禮稍後送來。”
禮願意送,言下之意,人卻是要被請走了。
季汀和當然不願意,但這未知的藥劑似乎十分霸道,除了急促的吸氣呼氣聲,謝清終究沒再聽到一句話。
他呆呆地攥着金屬片出神。
兩年前他來下星域散心,季汀和則是抱着談生意的心思來的,算是這邊的座上賓。
本來就心煩意亂,季汀和還一心撲在酒局上,他吵吵過幾次,撞見香豔或清麗的omega撲在季汀和身上,立刻大發脾氣。
……季汀和當然是抛下所有人追出來解釋,他一根手指都沒碰到,都是主家準備的雲雲。
可惜他們之間嫌隙早生,哪怕這隻是一個引子,也足以讓他倆不歡而散。
所以季汀和來找過他?還受傷了?
謝清腦中發懵。
勢單力孤的,又人生地不熟,季汀和亂跑什麼?能在這個要道分一杯羹的哪個不是基因水平頂尖的alpha?季汀和又不像陸承那樣從小就刷武力值!
謝清自己都沒意識到自己的第一反應是對比。同時也完全忽略了自己作為更柔弱的omega照樣亂跑的事實。
然後才是湧上來的,說不清道不明的牽扯,絲絲縷縷,扯得他心中郁郁。
原來不是沒有找他啊。
因此接到陌生來電時他都沒什麼反應:
“謝先生,抱歉打擾,我叫楚銳。”
“有事找陸承。”
他都懶得客套,也不給一絲可乘之機。楚銳現在可是陸承和同僚結盟對付的人。
“恐怕不方便——這隻是我們之間的私事。”
“私事?”
“您前男友,季汀和先生,兩年前來這裡是我堂侄接待的,”楚銳聲音帶着點恰到好處的親切和熱絡,和他的名字一點都不相稱,“不過他招待不周,季先生當時急着找您,不幸着了段家的道——”
“那跟我沒關系。”
對面靜了一瞬。
大概沒想到omega這麼果決無情。
“是嘛,是嘛,我也知道你現在和陸承的關系,不方便,”楚銳依舊笑呵呵,十分體貼的模樣,“不過我最近才發現,當時季汀和離開時沒有完全沒治好,匆忙之間也忘記帶了特制血清——這不出于人道主義,我也總得讓你知道,好讓你回上星域時捎走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