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相明豔的omega面帶薄怒時顯現出一種令人心驚的漂亮。
“你從哪知道的?”
黎江被眼前咄咄逼人的豔色沖得眼睛一花,一時間沒顧得上修飾一下自己的言辭:
“星圈上不到處都是返航圖片嗎?每個寒季最後的巡航,所有人都在轉……”
說完他才反應過來,猛地住了嘴。
星圈是東區專用的熟人圈社交軟件,而謝清如今還是黑戶,壓根注冊不了。
再說謝清一個上星域的omega,想必根本沒有看星圈的習慣。
陸承也是的,怎麼也不報備一下?
向來鮮少受冷落的omega不敢置信地睜大了眼,深吸口氣,半晌沒說話。
看着就像有火沒處發,然後總得有人大難臨頭。
不遠處的林亦星咳了一聲,有點兒尴尬地試圖插話:“我平時不看星圈,我也不知道。”
謝清于是咚地一聲又坐下了。
他也沒傻坐着,面無表情抽出陸承的副卡,繃着臉說要存酒。
黎江反應極快,一邊眉飛色舞地勸他别激動有話慢慢說,一邊十分利索地招呼人過來給謝清刷卡。末了又吩咐給他送一杯特調的酒飲,讓謝清随心挑。
謝清正眼看菜單,餘光卻瞟着光腦——
他刷完卡也沒閑着,直接就上線問陸承人跑哪去了。
加上了那一條條付款信息,現在陸承應該被一連串消息轟炸中。
這是這幾周下來他唯一一次給陸承發消息。
叮叮——
陸承回來不見消息,這會倒是一如既往地讓他久等。
“在隊裡開會,會後有聚餐。”
“對方正在輸入中”的字樣明明滅滅,閃爍了很久,卻始終沒有新的消息傳來。
謝清頓時失去了耐心,簡短地問:
“幾點開完”
甚至連标點符号都沒有打。
“九點。”
這下倒是回得很快。
謝清一看光腦,還有半小時。
從這裡走到護衛局的辦公樓,大概要十五分鐘。
他飛速拿出鏡子看看自己——發絲閑散飄落,但不顯淩亂,臉頰被酒精沖得有些紅,微醺,但不濃烈,算恰到好處。
他心下仍然惱怒着,可一想到陸承向來不喜歡酒味,原本想好的雞尾酒在被說出口前變成了檸檬水。
甚至就連區區一杯水也沒喝完,omega高挑漂亮的身影就在小酒館裡消失不見。
這幾日寒流并不迅猛,隻是細雪紛飛。
隻是雪花再微小,站立一陣子後,也難免落得一身白。
加上謝清在冬日裡也偏愛修身的大衣,越發襯得自己單薄。
落在旁人眼裡,omega潔白似雪的面容上也有幾分瑟瑟涼意。
陸承一出大門眼裡就捕捉到了這樣的畫面。
一瞬間,仿佛四周都十分寂靜,身邊街道的燈火通明,身後人群的熙熙攘攘,盡數隐沒,隻剩下街道旁冷白路燈下一道孤單的人影。
不假思索地,他立刻疾步快走,完全忘記了身後還有一幫正在閑聊的同事。
等他回過神來,謝清已經近在咫尺。
alpha下意識雙手捧起omega白中透紅的臉——和他想象中一樣冰涼。
謝清自然是帶着興師問罪的怒火來的。
但也不知是不是因為裹挾着細雪的風比他想象中更為寒冷,或是因為站在這兒的十來分鐘的獨處過于安靜,與正對着他的不遠處那一座高樓裡湧出來的人群的笑鬧對比實在有些鮮明。
他一個當時下定決心遠離家鄉,自認為在下星域可以獨自潇灑的人,頭一次有了身處異鄉的漂泊感。
甚至由于男朋友就處在那人群的中心,這種漂泊感沒來由地變得極為鮮明,像無孔不入的寒風一樣入侵着骨縫。
深黑的街道上覆蓋着細碎的冰雪,映射出幽藍的月光。
這街道很短,幾步便能跨越,月亮卻相當遙遠。
……他在感歎些什麼。
他并不是一個多愁善感的人。
謝清攏了攏散亂的發絲,将自己的目光定在alpha的高大身影上。
他其實并沒有在大門打開的一瞬間認出陸承——隊裡的alpha們個個都百裡挑一,身材健碩,又統一穿着深黑的制服,在夜色中一齊冒出來,幾乎和這夜色融為一體。
一下子很難看出誰是誰。
但下一秒從人群之中脫離、大步流星向他走來的alpha的身影卻很好辨認。
謝清除了面無表情盯着他看,沒什麼别的反應。
直到臉頰感受到alpha略燙的體溫,omega才眨了眨眼,好像被寒風冷雪凍住的身體忽然回了魂。
這陣子獨自在東區忙碌,又剛剛得知唯獨自己被晾在陸承回程消息之外,他以為自己應該是來好好發洩一下的怒火的。
結果在紛紛揚揚的雪籽中,在陸承掌心體溫的熨貼中,在alpha專注的目光中,他聽到自己開口就說了兩個字:
“好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