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一下子喧嘩開來,數不清的籌碼被推到了林亦星前,溢美之詞更如潮水一般湧過來。
“看看人家這腦子!”
“這就是人與人之間的差距嗎……”
“老程你不行啊這麼好的牌都被人家用智商碾壓了……”
……
熙熙攘攘推推搡搡間,林亦星依然安靜,隻在接過屬于他的錢時,才淡淡一笑。
“你看吧。”謝清站在黎江後面一點,一起欣賞着這一幕,“你那些招攬情人的花招怎麼夠呢?亦星是不會給alpha當情人的——想追人家,你得看到他呀。”
黎江并不接話,半晌,才低聲道謝。
alpha對在大廳裡衆星捧月的omega看得入迷,在那一刻大概已經忘了自己身邊還有别人。
見來這一趟收獲已經足夠,謝清不便打擾,幹脆告别,拉着陸承起身就走。
直到兩人走進車裡,謝清才陡然出聲問:
“你怎麼看他倆?”
“不合适。”
陸承對别人的事相當言簡意赅。
“确實。雖然黎江這回倒好像要來真的——但他一看就是那種習慣把情人當消遣的alpha。”
謝清一時興起,拽着陸承衣袖,将人一下子扯得正對着他:
“你可不許把我當消遣。”
omega的表情十分驕矜。
他的确是被慣壞的omega。
明知自己被偏愛,卻非要這樣哼哼兩聲,要每時每刻得到更多的關注才堪堪滿足。
按照他們之間相處的習慣,這時候,陸承就要依着他的性子湊過來,親一親,低聲哄哄,再順理成章地回家過夜。
誰知這回陸承隻是瞟了他一眼,冷不丁問:
“我們之間,現在是誰在消遣誰?”
“……嗯?”
謝清還沒回過味來,就聽到alpha又抛出一句:
“我也很好奇你會怎麼回答黎江的問題。”
謝清想了半天,恍然明白:
“他問我标記的事,你聽到了?”
陸承啟動車子,反問:
“我不該聽到麼?”
omega就明白了。
陸承他當然也是在意的,隻不過他在别人面前自然維護自己,這才佯裝不知,主動轉移了話題。
原來是等着在私下獨處的時候算帳。
而謝清的回應是沉默。
方才還笑盈盈的omega瞬間失去了表情,仿佛一時間墜入遙遠的時空。
陸承并不緊逼,隻是開口提醒:“系好安全帶。”
謝清扭頭看向車窗外,玻璃上紛亂的雨滴正折射出霓虹的色彩,好似光怪陸離的夢境。
他知道這個alpha行事一直很有分寸,還在行車中,就不會與自己争執。
可以想見,等車子到家停穩,大概就不會這麼風平浪靜。
盡管當下暗流湧動的平靜也已經足夠令人屏息。
謝清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進房間的。
反正等他回過神來,他已經被陸承牢牢扣住,幾乎是鎖在了床上。
alpha還給他好心地稍微留了一點空間,讓他得以喘息。
但陸承的話卻不饒人:
“清清,如果你是怕疼,我随時可以陪你醫院洗标記。”
alpha的注視甚至仍然很柔和。
謝清很清楚陸承的做派,alpha好似從來不會生氣,箍着他的時候也不會能疼他,可他稍一扭動,alpha身上傳來的強悍力量就意味着這一切不容拒絕、也不容逃避。
……他在床上拒絕陸承直接用信息素沖掉他那已經十分淺淡的标記,自然不是因為怕疼。
一直以來被他刻意遺忘的回憶似乎要晃悠悠地蘇醒,可是在陸承灼熱的懷抱裡,謝清一時間什麼話都想不出來。
眼前戀人清晰可聞的呼吸和比隐藏在雲層下的月光還要遙遠的往事忽然十分劇烈地交織在一起,謝清的嘴唇張張合合,除了突然覺得十分口渴,他那混沌的大腦連一句解釋的話都組織不出來。
“……是你非要和我談戀愛的。”
陸承的目光比酒更烈,謝清忽然覺得自己先前喝下的酒并不像自己以為的那樣無害。
一定是因為醉意一路從臉頰上燒上來,他才像失了神智一樣冒出這樣一句話。
還有比這話更糟糕的回答嗎?
這句話的言下之意簡直像玫瑰花下隐含着倒刺的枝桠。
——如果是情人關系,他完全不用面對現在的質問。
他不想洗掉标記,甚至連理由也不願意給。
alpha單手掐住了他的臉,再往下一點,鎖住了他細長潔白的脖頸。
謝清不安地搖了搖頭,卻發現自己動彈不得。
這本應該是他在床上喜好的伎倆,他知道alpha會溫柔地任由他在要害處啃咬或者禁锢,然後将他想要的一切盡數施予——十分有節奏地,極有耐心地,強勁地。
“也是你自己答應的。”
從陸承的神色裡,根本看不出他是否正在醞釀着怒氣。
“既然答應了,就不能再這樣糊弄我,是不是?”
陸承看起來格外慢條斯理,也格外毫不容情。
omega忽然沒來由地生出幾分委屈。
即使自己是沒道理的一方,他還是撅起了嘴,很快又蓄起兩汪搖搖欲墜的眼淚:
“既然介意,先前怎麼不說?——非要等這個時候……”
“這個時候?這是哪個時候?”
alpha的敏銳比他想象的還吓人。
等……等到他以為他可以催眠自己慢慢忘記過去,真的沉浸到新的戀情當中的時候。
謝清腦海中忽然蹦出這句話。
他張了張嘴,但一言不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