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接應。”
“好——咦,陸隊,你不去?”
副官一時有些納悶。
陸承在公海邊界沖突上向來是一直在最前線的。
這沒有成文的規定,但沒有陸家的alpha會在海上退縮。
“他們調虎離山,我回去親自保護線人。”
程副官一向粗糙的神經不足以讓他發覺陸承說這句話時隐含的異樣的溫柔。
“遊輪不是已經布下天羅地網了麼……陸隊,崔長官還在呢。”
程副官這話說得委婉,但也别有用意。
崔長官和陸承是過命的交情,其他崔家的人可不是。
家族與家族之間、家族内部派系之間,也各自暗流湧動。
盡管以陸承在護衛局的職位,現在過去也是正當得不能更正當……可世上偏偏有許多規則不擺在明面上。
“你不是快要升銜了?”陸承對這敏感的話題避而不答,隻說,“一次由你擔任主指揮官的行動,剛好讓你更進一步。”
“可那邊……”
程副官仍面露憂色。
他并沒有為唾手可得的軍功欣喜。陸承是那種心思缜密又作風正派的長官,隻要手下有資源能撥給需要的下屬,絕對不會吝啬,程副官對此并不太擔心。
……怎麼想還是關心陸承的處境比較重要吧!
明明陸承平時挺有分寸一人啊。
今天怎麼像被下了蠱一樣?明明人在海上艦船指揮室,心還在那個與線人聯系的監控室上。
最近程副官可着勁兒在各個海島巡邏捉盜,完美錯過了東區護衛局的最新新聞——陸隊疑似鐵樹開花。
“對了,謝謝你妹妹推薦的商場和店鋪。”臨走前,陸承不忘回頭多加了一句。
這回程副官将陸承恰若春風般格外柔和的笑意看了個十成十。
他一下子恍然大悟:
“原來線人就是那個你要帶去買衣服的omega!”
“那你快去吧!哎呀!”程副官激動得快要跳起來,這激動很快又變成了操心,“你這沒談過戀愛的人——你知道吊橋效應吧?去晚了萬一人家被崔長官救了,他愛上别人怎麼辦!”
陸承步下生風,已經跳上了飛艇。
留給程副官的就一個背影,以及随風飄來的一句話:
“他不會的。”
這話語低到幾乎聽不清,語氣卻甚為笃定。
“哎呀我就說你沒談過戀愛吧!”程副官一口氣沒提上來,對着半空翻了個白眼,切入無線頻道急吼吼地叮囑,“别說我沒提醒你,alpha太自信的話容易被甩!”
陸承無奈搖頭,并未回答。
他這麼說,并不是多麼自信于自己的魅力,而是因為這些天的相處足夠讓他透過omega豔麗的外表觸摸到謝清靈魂的一角。
謝清顯然不是喜歡那種俗套橋段的omega。
遊輪上,謝清見段珲反手朝門鎖扔了個什麼東西,面無異色:
“你不找我拿貨,難道兩手空空把自己送上東區的門來?”
“你果然也不是誠心交易。”段珲嗤笑一聲,“你這種omega,真是誰遇上誰倒黴……别看了,東區的護衛局早就定位了這個房間是吧?有時候我真好奇你怎麼能這麼順暢地從一個alpha爬上另一個alpha床頭,這才幾天?段尋送你的花都還沒謝呢。”
謝清對這種下流的話語從來都是不以為意。
他隻冷靜分析:
“你知道護衛局的人守着,還以為這種鎖住門的粗陋手段有用?”
“光鎖住門沒用,可你消息發得出去麼?”
段珲别有用意地看着謝清潔白耳垂上血紅的耳釘。
這耳釘豔紅似血,叫人想硬生生扯下來,看看omega真正受傷流血的樣子是不是更引人着迷。
這耳釘是特制的,具有自動調制功能,哪怕是最強的幹擾器,頂多讓它失聯5分鐘。
5分鐘是個很短暫的時間,可對于别有用心的人來說,也已足夠。
謝清淡淡開口:
“這是東部領海,遊艇上都是護衛局的人,除非你想在這間屋子裡殺了我,否則還能怎樣?”
omega的臉上看不出一絲驚慌。
段珲極為讨厭omega的鎮定。
這讓他想起一年多前在強效藥劑的注射下,omega明明已經無可自控地大口喘氣,面頰也燒出绮麗的紅暈,那雙亮若星辰的眼睛卻始終定定地怒視着他,沒有半點失神和渙散,更沒有應有的春波。
這完全不符合段珲曾經對于omega的定義——一個不知從哪冒出來的低賤的omega,沒有資格在西區興風作浪。一個低賤又格外漂亮的omega,就更應該被铐在alpha們的暗室裡,每日祈求垂憐。
世界上根本不存在用意志對抗藥劑的omega。要不是段尋橫插一杠,他已經得手。
“我怎麼舍得殺你呢?”段珲聲音輕下來的時候更顯幽森,“真不知道你這麼蠢笨,怎麼還能在段家苟活了這麼久——誰說現在是東部領海了?”
謝清心中一動,向厚厚的玻璃窗外看去。
茫茫大海,蔚藍色無邊無際,滄浪連天闊,他其實看不出什麼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