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澄找了個小凳子坐下,一隻手拿着花灑,一隻手幫黎灼整理頭發,“眼睛閉上,等會兒進水了。”
這次黎灼沒聽話,睜着眼睛盯着他看,賀澄也不執着,笨拙地幫黎灼洗頭發。
猝不及防地對上黎灼的視線,賀澄沒由來緊張,他輕咳一聲彎腰去拿洗發露,“我沒幫人洗過,要是不舒服你就說,我動作輕點兒。”
黎灼扯扯唇角,“沒事,挺好的。”
賀澄點點頭,把洗發露擠到手上揉搓幾下後提醒黎灼,“現在真的要把眼睛閉上了,泡沫進眼睛會很痛。”
黎灼總算把眼睛閉上,賀澄松了口氣開始幫他洗頭。
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他就知道黎灼長得漂亮,但離近了看更加有沖擊力,深邃立體的五官,濃密卷翹的睫毛,連眉骨都生的比别人好看,他安靜地躺在那兒,像一件精美的藝術品。
察覺到他呼吸很輕,賀澄以為黎灼睡着了,不自覺放輕動作,幫黎灼擦幹頭發的水分後,他想把洗發露放回去,原本睡着的人卻突然抓住他的手。
賀澄被吓了一跳,手上的洗發露掉到腳邊發出悶響。
黎灼坐起身,帶起一陣嘩啦水聲,“你去哪兒?”
賀澄驚魂未定,“放洗發露。”
黎灼側頭看着他,語氣莫名委屈,“我還以為你要回去。”
賀澄彎腰把洗發露撿起來放到架子上,低頭跟黎灼說:“都這個點兒了我能去哪兒,既然醒了就坐好,我幫你搓背。”
黎灼松開他,乖乖坐好。
折騰了将近一個小時,賀澄總算幫黎灼洗完澡,還貼心地幫他把頭發也給吹幹了。
這是賀澄長這麼大第一次照顧人,完成得不錯,他為自己感到驕傲。
他撩了撩頭發,驕傲地勾起唇角。
随手擦了額頭上的汗珠後,他拍了拍黎灼的肩膀,“好了,上床睡覺吧,我關燈。”
黎灼聽話地上床躺好,賀澄關了燈後在黎灼身邊躺下,側頭問他,“你剛剛不是有話要跟我說嗎?”
黎灼沉默了幾秒鐘,“你困嗎?”
賀澄搖頭:“還行,不是特别困,你說吧。”
黎灼歎了口氣,“不知道該怎麼說。”
賀澄一聽,忙問:“是很嚴重的事情嗎?”
黎灼想了想,如實道:“對我來說很嚴重。”
對你應該也是。
賀澄張張嘴,吐出一口濁氣,“如果你不想說就算了,什麼時候想跟我說都行,不急于這一時。”
黎灼酒醒了不少,感覺他似乎不是很想說,亦或者說是有顧慮。
雖然他有點擔心,但也不能逼着黎灼跟他說。
黎灼翻身側躺,看着他說:“不是不想說,隻是有點害怕。”
賀澄和他對上視線,語氣中滿是擔憂,“怕什麼?”
黎灼小心翼翼地碰了碰他的臉,垂着眼,呼吸很輕地說:“怕你離開,怕你讨厭我,怕你……不跟我做朋友了。”
“啊?”賀澄一下反應不過來,瞪着眼睛看黎灼,“我為什麼要讨厭你?”
哦對,應該是要說的事情跟我有關系。
賀澄反應過來,伸手拍了一下黎灼的肩膀,“如果是跟我有關的事情你就直接說吧,我不會生氣,不會讨厭你,更不會不跟你做朋友。”
黎灼眸底短暫亮起光亮,但很快就湮滅,“真的嗎?即便我要說的事情對你來說有點惡心……”
賀澄無所謂地擺手,臉上挂着粲然的笑,“能有多惡心,而且我們是朋友啊,我怎麼可能因為一點小事就跟你絕交。”
“不是小事,”黎灼表情嚴肅地看着他,“賀澄,如果我說完你讨厭我的話,那你就跟我絕交吧,你是我唯一的朋友,我不想騙你。”
賀澄被黎灼搞得有點緊張,他吞了吞口水,“有、有那麼嚴重嗎?”
黎灼點頭:“嚴重。”
“那你先說說看,說不定是你想得太嚴重了。”賀澄想起什麼,擡頭問黎灼,“如果我跟你絕交,你會怎麼樣?”
他記得沒錯的話,患有心理疾病的人在處理一些事情上會比較極端,不知道黎灼是不是也這樣,雖然他說他已經好了,但還是謹慎些比較好。
黎灼看着他,一字一句道:“不會怎麼樣,頂多就是回到和以前一樣的日子而已。”
以前的日子……
被人欺負,被人孤立,一個人獨來獨往?
“不行!”賀澄情緒激動地坐起來,他一臉嚴肅地看着黎灼,“不能回到過去,你說,就是天大的事兒我也不生氣,更不會和你絕交。”
黎灼忐忑道:“真的嗎?”
賀澄重重點頭:“當然,我賀澄說話算話,來,你一五一十全告訴我,我倒要看看是多大的事兒。”
就算天塌下來他也不可能跟黎灼絕交,讓他回到以前那種孤立無援的日子。
絕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