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安,你整日都教了些什麼,養出個如此愚不可及的玩意!”
秋思雨越罵越氣,忍不住擡起腳朝着秋川白踹了下去,将他踹倒在茶杯的碎片上,殷紅的血迹順着他的胳膊流了出來。
秦氏見狀,心疼地将兒子扶起,不滿道:“你這是幹什麼,有什麼事同兒子好好說便是,何必動手動腳。”
“我沒好好和他說嗎?你自己看他幹的什麼事,說出去不怕别人笑掉大牙。”秋思雨本想繼續怒斥,忽然間瞥見兒子手上血迹斑斑,語氣放緩了些,“讓他嫁過去的時候他不願意,自己鬧到和離後,又在這擺出一副深情模樣,這又是做給誰看呢?”
“川白,你同我好好講一下,你為何要與柳女君和離,既然和離了,又為何說此生不嫁給她人。”秦氏雖然心疼兒子,但也覺得兒子此番舉動實在令人費解。
“孩兒無話可說,請母親父親責罰至消氣為止。”秋川白恢複了跪姿,不願多作解釋。
“孩子,既然你不願離開柳女君,為何今日在柳府的時候不明說。若你不願意離開,我和你母親肯定是為你說話的呀,一定會想辦法讓你留在柳府。可你那時為何一言不發,如今覆水難收,回到家才說這些話。”秦氏繼續問道,他想知道秋川白到底在想些什麼。
秋川白隻搖了搖頭,沒有把内心的答案說出來。
大婚那日,當他要同柳憶安和離時,柳憶安盡管難過,但還是許了他和離書,放了他自由。
如今輪到柳憶安要和離,他又怎麼會利用旁人對她施壓,讓她困在自己身邊不得脫身呢?
他不能那麼做,盡管他根本不想離開她身邊,但他不能……
如今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他願意自己承受苦果,用下半生的孤獨作為對自己的懲罰。
柳憶安那麼好,她什麼也沒做錯,讓他利用旁人強迫柳憶安留下自己,秋川白做不到。
隻是他沒想到,柳憶安竟然願意留下方輕塵。
「憑什麼?」
柳憶安明明說過,她不想納方輕塵進門,如今她大可讓方輕塵和自己一起回到秋府,從此便又是一身清白,為何她願意留下方輕塵。
「方輕塵……為何我救你于水火之間,甚至因此被心愛之人疏遠,你卻這樣報答我……」
「憑什麼……」
秋川白咬緊了牙,心中的怨念越來越深。
“母親,孩兒不再嫁人,但還有别的去處可為家中增益。請母親聽孩兒一言。”
秋川白朝着秋思雨跪拜了下去,聲音堅定。
聞言,秋思雨眯起了眼睛,重新打量起了秋川白。
“說來聽聽吧,若真是能為家門添益,不嫁人倒也無妨。”
***
秋家人走後,柳府恢複了往日的平靜。
柳雲和曲氏知道柳憶安心情不好,兩人決定先不過問,待她考完試再細說此事。
柳憶安向母親父親告辭後便動身前往卧房收拾東西,方輕塵默默地跟在她身後。
剛才自己在衆人面前表示了心意,求柳憶安留下自己。
他看出來,柳憶安一開始并不想留下自己,糾結一番後,才送了口。
方輕塵不知道是什麼讓柳憶安改變了主意,但不論如何,自己總歸是如願留下了。
秋川白不可思議且怨恨的眼神還印刻在方輕塵的腦海中,他猜秋川白那一刻恨極了自己,但他必須要為自己搏一次。
上天好不容易眷顧了自己,他不敢浪費這一次機會。
柳憶安聽見背後有輕微的腳步聲跟着自己,回頭一看,是方輕塵一直在自己身邊保持着适當的距離。
“方公子,下周我就要動身去京城了。”她想起自己還未同方輕塵說過自己即将出發的事情,便交代道,“這一去,想必又是半年才能回來,你記得照顧好自己。”
“半年?”方輕塵不知道參加春闱竟需這麼久,“我可以陪姑娘一起去嗎?這樣一路上我可以照顧姑娘起居。”
“多謝輕塵公子好意,”柳憶安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嘴裡卻婉言謝絕道,“山高路遠,孤女寡男多有不便。而且方公子跟着明大夫學醫,機會難得,若是半途而廢了,豈不是辜負了我的一番心意?”
“憶安姑娘說得對,”學醫的機會是柳憶安努力為自己争取到的,他不能讓她的付出付之東流,“那姑娘一定要照顧好自己,相信姑娘一定能金榜題名,高中歸來。”
柳憶安看着方輕塵關懷的眼神,回憶起自己和方輕塵之間發生的種種往事,終于鼓起勇氣,将自己心中的疑惑問了出來。
“輕塵公子,我心中有個疑問,還望公子解答。”
“姑娘請講。”
“你待我……究竟是何心意?”
此時,忽然一陣清風拂過,吹亂了柳憶安的發絲,也吹亂了方輕塵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