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莫要叫我少主,這樣的稱呼顯得生疏了些,你按照之前的稱呼叫我即可。”柳憶安将方輕塵視為朋友,不想他用如此疏遠的稱呼。
方輕塵看着柳憶安誠摯的眼神,一時慌了神。
上次和她挨着那麼近,還是在山洞裡。
那時的柳憶安陷入昏迷,當時他隻顧着想辦法讓她退燒,未曾細細看她。
今日的她已經恢複了該有的神采,眼神裡的光似映在雪上的朝陽般,幹淨又溫暖。如果可以的話,他願意一直沉溺在她的眼眸之中。
“方公子,你覺得呢?”
見方輕塵久久沒有回答,柳憶安又問了一遍。
“既然如此,柳姑娘也不要這麼客氣了,你稱呼我為輕塵就好。”
方輕塵有自己的私心,他想聽柳憶安喚他的名字。
“輕塵公子,既是如此,你也喚我的名吧。”
感覺到方輕塵逐漸放松下來,柳憶安感到欣慰,她趕緊為方輕塵布菜。
“你嘗嘗這道蒸魚,是我平日裡最喜歡吃的。”
“多謝憶安姑娘,”方輕塵仔細嘗了一番,贊賞道,“确實是十分鮮美。”
“還有這幾道,都是柳府廚子的拿手好菜。”
柳憶安一邊為方輕塵布菜,一邊為他介紹着各類菜品。
“憶安姑娘,你光給我夾菜,自己也用一些吧。”見柳憶安自己一口都沒吃,方輕塵不由得提醒道。
“沒關系,我來之前用過一些了,不餓。”柳憶安笑着回絕道。
其實她并沒有用膳,隻是沒有胃口。
今日她牽着方輕塵進門時,不由得聯想到大婚那日。
身邊人輕柔的動作,讓她聯想到和自己拜堂的那個人。
那天,她本以為是秋川白同自己拜堂成親。但看到秋川白在房間裡被捆作一團,哭得凄慘的模樣,她已經猜到和自己拜堂的另有他人。
雖然不知道那個人是誰,反正不會是那個在卧房裡哭成淚人的秋川白。
至于那日同她拜堂的人究竟是誰,如今柳憶安已不願深究。
隻是當她不得不在衆人面前拉着方輕塵的手,承認他是自己的小侍時,柳憶安忽然明白了秋川白的感受。
想來秋川白就是心不甘情不願地嫁給自己,就同今日的自己一般。
突然之間,她完全放下了和秋川白之間的一切愛恨糾纏。
最開始,她心悅秋川白,可是秋川白卻一心遠離她,她從期待逐漸變得失落。
後來,秋川白未曾尊重她的意見,宣稱方輕塵被納成她的小侍時,她心裡是怨的。
怨自己的付出沒有換得一絲真情,怨秋川白明明知曉與不喜歡的人成親的滋味,卻讓她遭受同樣的體會。
這兩日,洶湧的情緒一直拉扯着她,讓她無法平靜地與秋川白相處,于是她逃到書房,将自己封閉起來。
而今日,當方輕塵從喜轎中走下來時,她卻突然釋懷了。
因為在那一刻,她才真正明白了秋川白嫁給她時的心情。
那是一種平靜的絕望,是原本期待的美好未來永遠不會到來的絕望。
她原本期待着和同一個人相伴到老,如今卻不得不接受自己名下多了一個小侍的事實。
想來秋川白嫁給自己的時候也是這樣的心情。
她幡然醒悟,她之前期待秋川白能回心轉意,本就是一種不切實際的奢望。
從秋川白被迫嫁給自己那一刻,她和秋川白,就永遠不會是秋川白期待的樣子。
想明白了這點,她便放下了對秋川白的一切情緒。
最開始的愛也好,最後的怨也罷,都不過是癡人的一場夢,如今夢總算是醒了。
聽到柳憶安說自己吃過了,方輕塵沒有多言,隻夾起一塊魚肉,将刺仔細挑去後,放到了柳憶安面前的盤子中。
“既然不餓,就隻嘗一口你愛的魚吧,這麼鮮的魚,若錯過了,該多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