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援會成員差點吓瘋了,生怕被扣上什麼引導未成年人追星的帽子,趕緊好說歹說把小孩勸走,又自掏腰包給人送了一堆周邊。
聽了解釋後,陶慕然哭笑不得。
很多事情就是這樣的,傳着傳着就能變個味,甚至連因果都能被扭曲。
就像熱搜上的公主抱,明明是朋友間純潔的援手,怎麼就被人曲解出了那麼多意思!
[江老師:今晚還回劇組嗎?]
[TMR:回來的,大概要六七點]
[江老師:鄭導臨時改了一下明天的劇情,讓我今晚和你對下戲]
[TMR:OK,那我盡早趕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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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慕然父母的飛機延誤了,直到晚飯開始時才姗姗趕回來。
一家人圍在餐桌旁,明明有着最親的血緣關系,卻連眼神交流都十分稀少。
奶奶和陶珩不住地往自己的碗裡夾菜,陶慕然咀嚼着美食,卻還是難免有些食不知味。
晚飯後,母親路凝終于叫住陶慕然,二人站在落地窗前聊了幾句天。
路凝年過五十,依然端莊優雅,周身有一股女強人的飒爽氣質。
“前幾天去海城出差,那邊的海景很漂亮。”
路凝看着陶慕然,微微笑道:“我記得你說喜歡大海,就在那給你買了一套房子,将來度假時可以随時去住。”
感謝的話語下意識就要脫口而出,轉瞬卻又滞澀在喉中。
陶慕然想說,比起這些金錢上的贈予,他更希望母子之間能時常聯絡一下感情,至少不要活得像陌生人一樣。
可這句話,到底還是沒說出口,他不小了,知道什麼話語是不合時宜的。
“……謝謝媽媽。”
路凝看着眼前的孩子,他好像一夜之間長高了許多,和記憶中的幼小身影全然不相符。
她突然意識到自己好像缺失了孩子很長一段成長路程。
可下一秒手機的鈴聲又提醒她,還有很多事要忙。
最終,她也隻是略表歉意地說了一句:“媽媽最近有些忙,要先去處理工作了,抱歉然然。”
陶珩開車送陶慕然回劇組時,發現對方一直在沉默。
他知道路凝今日和陶慕然單獨聊了一會天,當然,也僅僅隻是一小會。
對于這段敏感的親情關系,陶珩和陶慕然有着大體相同的感受。
可他作為哥哥,要比弟弟成熟許多,自認該承擔開導弟弟的職責。
但沒等自己想好措辭呢,身旁一直沉默的人倒是先開了口。
“有時候我一直在想,媽媽為什麼要把我生下來。”
“明明有你就足夠了,為什麼還要再生一個我。”
被當作繼承人而悉心培養的哥哥,和時常被忽略的自己,這二者身份的反差一直是陶慕然心中的一塊陰霾。
幼時他時常因此陷入囹圄,成長後逐漸開導自己和解。
即便心病看似被撫平,但仍然會時不時輕微痙攣,帶起一股細密的陣痛,像是在提醒他不可以忘記。
陶慕然知道自己不應該對陶珩發洩這番情緒,可話出口後才覺為時已晚。
于是隻能帶着滿腔的自責,沉默看着轎車快速駛向劇組。
下車前,陶珩鎖住了門窗,也阻斷了陶慕然試圖逃下車的動作。
此時天色已晚,車内沒有亮燈,昏暗異常。
陶珩的臉色隐沒在陰影裡,沉聲開口:
“是你的到來,才讓我懂得兄長二字的意義。”
“即便這段關系多有裂痕,我也一直在努力修補它。”
“然然,不要因為父母的緣故而自棄,你對很多人來說,都是不可或缺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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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魂落魄走到房門前,陶慕然才意識到和江覆約定的時間已經過了很久。
他連自己的房間都沒來得及回,而是直接敲開了隔壁的房門。
“嗨,慕然,晚上好。”江覆笑容燦爛,熱情地邀請陶慕然走進去。
陶慕然忘記自己有沒有回以江覆同等燦爛的微笑,再次回過神時,他已經坐在了沙發上。
接過江覆遞來的熱水時,他甚至顫抖了一下,差點把水灑出去。
察覺到自己接連失态,陶慕然局促說道:“抱歉。”
他害怕自己在對戲時找不到狀态,連忙調整着呼吸,試圖驅散腦海中的雜亂。
目睹此景的江覆,重新把藏在茶幾下的零食一一擺好,順手又給人塞了一個松軟的抱枕。
陶慕然:?
“我們……不對戲了嗎?”
“本來是有這個打算的,”江覆慢條斯理地說道,“但我感覺小陶同學的心情好像不是特别美麗。”
“希望這些零食能夠取悅到小陶同學。”
“以及,你身旁的江老師應該是位還算合格的傾聽者,你覺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