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開房門,一股早餐的香氣自樓下傳來。
她下了樓,就見慎知還裹得嚴嚴實實的,正在餐桌前喝糟羹。
聽到腳步聲,慎知還擡頭沖她笑笑,起身把保溫袋打開,端出還熱乎的早餐。
“趁熱吃早飯。”他聲音裡還帶着沙啞,精神倒是好多了。見她站着不動,他又加了句:“衛生間的儲物櫃裡有幹淨牙刷和毛巾。”
尋思“哦”了一聲,快手快腳地去簡單洗漱了下,這才在他對面坐下。
熱氣騰騰的蒸扁食,香氣撲鼻的肉末蛋黃炊飯、撒了豬油渣碎的牛肉湯……她拿着筷子的手頓了下,看他一眼,猶豫問:“你這麼忙……我突然過來,是不是給你添麻煩了?”
“怎麼會,我開心還來不及。”他說着,聲音又低落了下去,“不過……你怎麼和向鐘毅一起來?”
他這麼直白地問了,尋思反倒松了口氣,有種終于等到解釋機會的慶幸。
“小穎爸媽吵架了,他帶小穎來找媽媽,正巧和我們遇上。”
慎知還愣了好幾秒,才想起來“小穎”是誰。
“他……”他險險地将“有這麼好心”幾個字咽了回去,努力讓自己笑得不那麼僵硬,“都會助人為樂了,拘留改造得還挺成功。”
尋思一口湯差點噴出來,埋頭吃了好一會兒,才轉移話題道:“那你今天幾點下班呀?”
“開會時間不好說,”慎知還猶豫了下,“但一定趕得回來吃飯,我一結束就回來——你有其他安排嗎?”
“你的優先級當然是最高的,”她被他逗笑,“我來這兒就是為了你呀。”
慎知還嘴角的笑意終于擴大了幾分。
吃過飯,他也到了非走不可的時候。
尋思和他一起出了門,兩人沿着石闆路往甕城方向走。
冬日清淺的晨光落在身上,沒什麼溫度,卻也帶着股蓬勃的生機。
人影被拉得好長,逶迤而纏綿。
他們在停車場分别。
車流洶湧,她卻産生了依依不舍的心情。
她再一次短暫地忘卻了可能到來的糟糕未來,沉溺在這片刻的柔情裡,踮腳親吻他溫熱的嘴唇,聽他不太堅定地說“感冒會傳染”。
智者不入愛河。
她不是智者,她沖動、魯莽,不理智、不聰明。
她杞人憂天,常常犯錯,總是誤判——但在這個人面前,還是忍不住産生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文人式遣懷念頭。
慎知還接納了她飛蛾撲火似的熱情,舌頭、嘴唇被咬得生痛都沒吭聲,隻安撫般緊緊地回摟着她。
這樣美好的時刻,她那奮不顧身、橫沖直撞的樣子,卻讓他生出了無端的惶恐。
——就像他打完辯論賽,往回趕的那個下午。
明明一切都平靜而完美,忐忑卻不知從哪個旮旯縫裡滋生而出。
仿佛置身台風眼内,眼前晴空萬裡,遠處暴風驟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