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市距越州60多公裡。
向鐘毅自己開車,走高速差不多1個小時的車程。
尋思坐在副駕上,聽着他天南地北地侃。
大到規劃建設,小到臨街小吃,就沒他接不下去的話頭。
當年那些小跟班,肯定也想不到一直酷酷的“鐘毅哥”有這麼健談的一天。
尋思有些心不在焉。
時不時的,就低頭拿着手機打字。
甚至,還打開了随身帶着的電腦,借着手機的熱點搜了什麼資料。
向鐘毅幾次想問,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
車子下了高速,沿路的水泊就多了起來。
這邊一個池塘,那邊一條小河——整個越州就似漂浮在水渚上一般,名副其實的枕水而居。
尋思拒絕了向鐘毅去家裡小住的邀約,提前訂好了酒店。
車子到了酒店樓下了,向鐘毅才有空探頭瞥了眼尋思一直亮個不停的手機界面。
入眼就是密密麻麻的漢字,什麼“明洪武年間圍墾而築千戶所城……”看得他飛快地轉開眼睛,改盯着發信人的頭像看。
很是古闆的一個臨水古建築照片,名字大概是尋思備注的,端端正正的“臨州博物館慎知還”。
向鐘毅眼睛登時就直了:“不是吧,優等生變甲方了就這麼剝削你?假期都讓加班?”
“沒有加班,”尋思收起收起手機,挺耐心的解釋,“我就是覺得他人還挺好的,打算再試試。”
“再試試?”向鐘毅愣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她話的意思,“你當年不是已經試過了?還沒試夠?”
“那時候有點誤會,”尋思笑了下,“現在都搞清楚了。”
向鐘毅盯着她不說話,尋思也就坦然地與他回視。
成年人之間,最不缺這樣不動聲色的試探。
但她用在他身上,還是用來拒絕他還沒說出口的話!
向鐘毅嗤笑了聲,率先轉開視線:“你就是不撞南牆不回頭。”
尋思想反駁,臨到嘴邊,又改口了:“送給小捷的禮物……”
“說好了的可不能反悔,”向鐘毅手指頭在方向盤上敲了敲,“明天早上8點半,我來接你。”
說罷,徑直下車去幫她搬行李。
尋思也跟着下了車,跟在後面想要自己去提箱子,被向鐘毅一把撥開。
“我給你拎上去。”
“你生氣了?”尋思亦步亦趨跟着,“我瞞着你不說才不厚道吧,我……”
“八字都還沒一撇的事兒,你能别想那麼多嗎?”向鐘毅拎着箱子一邊往台階上走,一邊嘟囔,“你先試出結果來再跟我劃清界限吧。”
尋思哭笑不得地跟着他往裡走。
酒店附近就是名人故居,不遠處就有有釀酒廠,空氣裡都似乎飄着醉意。
送走了向鐘毅,尋思整理好東西,給歐小露撥了号,卻一直都是忙音。
她便拿了箱子裡給歐小露女兒準備的禮物,慢吞吞沿着飄着酒香河邊往記憶中歐家包子鋪的方向走去。
沿河走上幾百米,再走過栽着老垂柳的石拱橋,便是當年高中的所在地——她多年沒來,臨近了才發現,兩所高中居然遷走了一個。
小破十一中那标志性的連廊舊教學樓峙立依舊,重點高中校門卻已經大變樣了,圍牆、教學樓全部重新粉刷配色,成了紅紅綠綠的幼兒園。
再遠一些,便是向鐘毅口中那個新建的遊樂園。
摩天輪高高聳立,在夜色裡仿佛巨大的發光車輪。
尋思愣了好一會兒才回神,拍了張照片發給慎知還。
歐小露還沒回電話,慎知還也沒回消息,她便繞着粉藍色的圍牆走了一圈,又往遊樂園的方向走了走。
看山跑死馬,地标建築看着再近,距離也是不短的。
她過了馬路,上了天橋,又過了兩個街口,繞了一圈,沒到遊樂園的門口,倒是走到了熟悉的小區門外。
灰白大理石圍牆,不鏽鋼推拉門……花壇上的花換了不知道幾輪,大門兩側的松樹倒還是老樣子,隻是更高也更挺拔了。
她早沒了這邊的門禁卡,遙遙地往曾經是家的樓層看了兩眼,隐約看到點昏黃的燈光。
李朝晖年輕時候不着家,年紀上來了倒是開始顧家愛孩子。
她還在朋友圈見過他陪着小兒子參加親子活動的照片,滿臉慈祥的笑容,和記憶中與尋小萍吵架時的猙獰模樣截然不同。
做父母子女,大約也是需要一些緣分和契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