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芷橋欽佩地看她:“你當年到底圖什麼啊?”
尋思失笑:“那你現在又圖什麼?”
“圖人長得帥,圖人有學問……”傅芷橋說着說着,語氣也萎靡了下來,“老實說,我也快圖不下去了。”
她也不是受虐狂,付出感情當然是想要回報的。
“你懂的我意思吧,就跟往存錢罐裡存錢一樣,哪怕暫時取不出來,總得當啷當啷聽個響。”傅芷橋蹙眉,“但對他付出感情,連這個響兒都沒有,特憋屈!”
尋思邊走邊以過來人的語氣分享經驗:“拿這個作比喻的話,也不一定非得往裡面塞感情塞錢啊,扔點形狀差不多的鐵片、石頭什麼的雜物,聲響反而大一點。”
像她當年騎車追着人跑,慎知還反應還是很大的。
雖然,不是什麼高興的反應。
傅芷橋猛地頓住腳步,看她的視線逐漸拉長:“姐姐,你這愛情觀很潮嘛!”
尋思倒不這樣覺得。
十幾歲的叛逆少女哪兒來什麼愛情觀,不過是趨利避害的本能而已。
醫院門口就有可頌三明治賣,泡泡奶卻要去街尾的連鎖店。
兩人一路走一路聊,再回到急診區,慎知還已經拔了針,按着針孔坐在了長椅上。
尋思拆了包裝給小朋友喂吃的,傅芷橋自然而然也把餐點放到了慎知還身側。
她倒是也想喂,但怕人拒絕得太難看,叫她出糗。
她傅芷橋也不過是想談個戀愛,可不是要當瘋癫花癡。
慎知還沒拒絕傅芷橋的東西,但等尋思一喂完鐘向捷,直接站了起來:“尋老師有空聊一下?”
尋思正整理餐後垃圾,茫然擡頭:“啊?”
慎知還往外走了一步:“耽誤不了幾分鐘時間。”
她有些無措地站起身,看向傅芷橋。
慎知還徑直朝外走去。
傅芷橋沖外面努嘴,做口型:去咯,我又沒那麼小氣。
尋思這才跟着往外走。
慎知還的酒大約是真散了,步子邁得又大又快,出了急診徑直拐彎,穿過嘈雜的人群,一直過了住院部也不見停。
尋思起初還試圖小跑真跟上,走着走着就放棄了。
都是成年人,誰還稀罕追誰的背影?
慎知還終于慢下腳步,站在挂滿醫院曆史沿革的長廊盡頭,略有些焦躁地回頭看她。
尋思也死豬不怕開水燙地回看過去:愛等不等,愛說不說吧。
盛夏的正午實在是太熱了,人在室外稍微站那麼一會兒,就仿佛被滾燙的空氣包圍。
慎知還等在這一片滾燙裡,覺得心髒也似被灼傷了。
面對感情,他總想要更好看一點的姿态,要更合适一些的時機。
但老天爺似乎總喜歡跟他玩笑,每次都在他未積攢到足夠□□的勇氣時,就直接掀掉整張桌子。
尋思給他這麼盯了一會,更加覺得不自在。
她一邊往回看了一眼,一邊出聲催促:“慎館,到底有什麼事?”
早上在長城上也不見他說——
“我早跟小傅說清楚了,我對她沒有同事之外的想法。”慎知還無奈地自己給自己打岔,“你不能成天把我往她那推,我跟她是同事,不出意外還要共事很多年,這樣最終會讓我們都尴尬。”
尋思沒想到他會說這個,嗫嚅:“對不起。”
“我不是這個意思,”慎知還環顧了下四周,微微俯下身,壓低聲音,“我們畢竟也算交往過吧,你真的完全不介意?”
“我們那就是小孩子不懂事鬧着玩,”尋思趕緊撇清,“嚴格來說,咱們也就是交了個幾天的朋友,都不能算……”
“不能算什麼?當年明明是你主動的,不能時間過去了就當不存在,直接否認吧?”慎知還簡直要氣笑了,“那我這七年算什麼?我想了七年你為什麼要不告而别!”
想了七年……
尋思腦子裡一片混沌,再一次機械地重複:“對……不起啊。”
“你隻會這句話嗎?”慎知還早上被酒意帶起來的勇氣似乎又回來了,“我不是要來興師問罪,我那時候肯定也有很多不對的地方……但是……”
他停頓了下,擡手扶住她肩膀,很有些艱難地與她對視:“但是你不能跟個無良銷售似的,先把好處吹得天花亂墜,等我動心掏錢了,就直接玩失蹤吧?”
尋思睜大眼睛,連瞳孔都似乎放大了一圈。
無良銷售?
動心掏錢?
這形容的是她?
“我知道你那時候付出了很多,也知道是我沒能及時看到消息才……”慎知還再一次打斷她,循循善誘道,“但你連向鐘毅都原諒了——談戀愛不應該是相互的嗎?投我以木李,報之以瓊玖。你付出完了感情,總不能叫我的就爛在心裡,一輩子都送不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