慎知還側着臉問：“能動嗎？頭暈不暈？”

尋思聞言想試着起身，這才發現自己腰卡在了兩個被撞歪的座椅之間。

慎知還看着倒是還好，隻一隻手卡在她後腰的位置，一樣動憚不得。

“車子被追尾了，”慎知還維持着半站半靠的姿勢，“其他人都下去了，高瞻遠已經聯系了消防和救護車，應該也快到了。”

尋思“哦”了一聲，忍不住問：“你怎麼一直看那邊，那邊是什麼？”

慎知還的表情有一瞬間的凝固，半晌，微微側過來，讓她看到了一點血漬，很快又轉了回去。

“怕你看到又暈過去。”

尋思以為是撞上：“嚴重嗎？我是暈針，不暈血的。”

慎知還還是不肯轉過頭。

兩人挨得那麼近，孤男寡女獨處一車，氣氛自然而然就暧昧起來。

尋思透過破碎的窗往外看去，這才發現他們的車是撞上了護欄，交警到得比120早，已經在組織車輛撤離人員。

她隐約看到了捂着胳膊的霍樹聲，和正幫着打傘的黑皮小哥……

至于他們倆，大約是實在無法移動，才不得不被暫時留在了車上。

尋思兩隻手雖然都還是自由的，左手卻一動就陣陣劇痛，想來是脫臼或者斷了。右手倒是還行動自如，但想要掰開變形的座椅還是很難。

她在附近摸索了會，終于摸到了手機。

手機屏幕還停留在撥号頁面，她切了出來，上面果然有阿涼和向鐘毅的未接來電。

尋思猶豫了下，撥通了阿涼的電話。

阿涼一接通電話就很是憤怒地譴責：“你們走了也不喊我，就把我一個人留這裡？！”

尋思趕緊安撫：“對不起呀，阿涼哥，我們路上出車禍了。”

“車禍”兩個字一出，阿涼登時什麼脾氣也沒有了，聽說她和慎知還還困在車上，更是擔心不已：“那救護車還沒來嗎？交警打不開，有沒有報消防啊？”

“有的有的，我就是跟你說一聲，好叫你放心。”

阿涼哪兒能放心得下，被抛棄的焦慮感倒是沒有了，老父親似的跟她叮囑了半天才挂斷。

尋思輕籲了口氣。

慎知還看了她一眼，時機不是很合适，但四下無人……他猶豫着開口：“之前那個字謎……”

電話鈴再一次響起。

尋思拿起手機，屏幕上向鐘毅三個字清晰可見。

慎知還眼睜睜看着她按下接聽，對方那流裡流氣地聲音就傳了過來。

“你到底在哪兒爬長城呢？我這兩天都快住在長城上了，也沒見着你啊！”向鐘毅帶着點兒火氣道。

尋思有些尴尬，把電話拿遠了點：“我又不是說臨州城區的長城，你也沒問吧？”

那頭爆了句含糊的粗話，電話啪的挂斷了，幾秒鐘之後，又打了回來。

尋思飛快地關掉了鈴聲，把手機拿遠了一點，挂斷。

慎知還悠悠地看了一眼黑漆漆的屏幕：“不接嗎？”

尋思笑笑：“省點電。”

電話打不通，訊息還是能進來的。

向鐘毅直接發了語言過來：“我剛那是太激動，臉蹭到按鈕了，快接電話！”

說完，又開始奪命連環call。

尋思無奈，拿起手機拍了張腰部和變形座椅，發了過去：“你别浪費我手機電了，我們正等救援呢。”

“是遇到車禍了？你在什麼位置？”向鐘毅總算開始老實發文字。

尋思把手機屏幕亮度調低，單手打字：“交警已經到了，消防員和救護車都在路上了。”

向鐘毅仍舊執着地要定位，她微一遲疑，還是發了過去。

車外似有一些嘈雜的動靜，她瞥了一眼，隐約看到了救護車的顔色，忍不住有些激動：“好像是救護車到了。”

慎知還“嗯”了一聲。

又過了幾分鐘，救護車已經近到能看清駕駛座上的人員了，他才再一次開口：“你還記得那個作文題嗎？”

尋思茫然地轉過頭，好半天才“啊”了一聲。

慎知還自暴自棄地重複：“就你那天在書房看到的兩個字謎，我以前當作文題布置過給你，記得嗎？”

“記得是記得的……”尋思是真有點不懂他——這個時候了，還要翻舊賬……查作業？

“知道什麼意思嗎？”

“就……”尋思忍不住又望了眼車外，“就我的名字吧。”

慎知還又沉默了，一直到穿着白大褂的醫生和護士帶着擔架走到了大巴車門前，才有一次不得不抓緊追問：“那你……”

尋思沖着車門方向高舉起手：“醫生！救命醫生！我們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