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芷橋幹脆直接念了出來:“橫山腳下落日時,畫中殘月伴三星。”
“落日”兩個字勾起了尋思的記憶,這是——當年慎知還布置給她的那個作文題目?!
她在心裡也默念了一遍,并沒有找到任何與自己相關的字眼,這才遲疑着問傅芷橋:“這也是慎老的詩?”
傅芷橋看傻子一樣看她。
尋思:“……不對?”
“這連平仄都不對,怎麼會是詩?”傅芷橋的表情又是憤然,又是無奈,“這是兩句字謎拼湊起來的,你一點兒都看不出來嗎?”
尋思茫然搖頭。
傅芷橋簡直氣笑了。
她随手抽了張白紙,将這兩句話又譽了一遍。
然後,在“橫山腳下落日時”下方寫了個“尋”字,又在“畫中殘月伴三星”下寫了個圓溜溜的“思”字。
尋思盯着這紙上的黑字,一時間默然。
***
尋思追慎知還的時候,也是曾經幻想過追愛成功,然後潇灑高傲地轉頭甩人的。
畢竟,誰也不是天生就該被嫌棄的。
被戀慕對象完全無視,被他同學冷語嘲笑,她也是會受傷的。
可惜冰山始終是冰山,哪怕屈尊來醫院探病,也并沒有太多好臉色。
電視劇裡的溫柔小意一次也沒體驗過,反而因為他“探病也帶作業”的行為,被尋小萍拿來當做“别人家的孩子”對比念叨了好幾次。
七年都過去了,尋思看着眼前的白紙黑字,很有一種荒謬感。
文化課不好,原來真的會吃虧。
傅芷橋看她的眼神,已經完全是看情敵的模樣了。
“你真不知道他喜歡你嗎?”
喜歡?
喜歡一個人……會是這樣的嗎?
尋思有些艱難地反駁:“别開玩笑了,就是兩個字謎,能說明什麼?”
“那他反複寫你名字的字謎為什麼?”傅芷橋不由自主提高了聲音,“練字?臨了去參展?當佛經抄?”
尋思想說“不可能”,但連她自己也答不出。
傅芷橋說完,自己也覺得失态,放下宣紙,說了句“抱歉,這也不怪你”,大步朝門外走去。
尋思追了兩步,又走了回來,看着桌上淩亂的宣紙發呆。
***
臨州博物館的新館已經基本裝修完工,辦公區的配套設施自然也都已經齊備。
下午的會議,自然就放到了新館。
一期項目展品一樣一樣陳列出來,由阿涼配合着ppt講解設計理念與使用方式、市場接受度。
尋思坐在椅子上,斜對面就是側頭看着投屏的慎知還。
尋思沒坐他的車來博物館——她離開小院前,洗了碗筷、整理了書房,拎了行李做賊一樣出了門。
她甚至沒跟阿涼打招呼,直接打車到了東湖邊,在這附近找了家小酒店辦完了入住,這才聯系的阿涼。
阿涼雖然覺得她這避嫌得有些誇張,但女下屬一直跟甲方男領導住一起,也确實不合适。
以前在H市大家通勤時間更久,也沒影響工作嘛。
更何況,房子的主人慎知還中午還主動聯系他,捎着他來開會——雖然臉色不太好,路上還問了兩句尋思的新住處——明顯也是很人性化的甲方。
準備下廠生産的清單敲定,阿涼組長也終于松了口氣,拍拍尋思的肩膀:“這活幹得漂亮,二期咱們再接再厲,争取讓小慎老師他們更滿意。”
尋思平靜地看了他一眼,平靜地點頭,乖巧得仿佛這輩子都沒怼過甲方。